第228章:都該死
白色的布,黑色的孝。
李蕭的腦袋就像是炸開了一樣,徹底失去思考能力,跪在老孃的遺像前,直勾勾盯了好久。
“蕭子?”
“怡姐,你別鬧,娘是不是生氣我,前些天連招呼都沒打就跑了?”
“不是……”
“娘一定是生氣了,怡姐你喊娘回來,我認錯,我什麼錯都認。”
李蕭推開怡姐的手,笑得是那麼的慘烈。
“娘,您說您多大年紀了,還玩捉迷藏幹什麼啊。快回來吧,我真不是出去胡鬧了,我賺錢給您買房子去了啊。”
“娘,可大的房子呢。我賺的錢買的。”
“怡姐,娘是不是住醫院了?我認識人的,江東藥業的大老闆我認識,華中製藥的大老闆我也認識,娘想吃什麼藥,我都能買到。”
“娘,您快回來吧。您不是還問我以前我在國外幹什麼嗎。我告訴您,我可厲害了,我是火鳳,超級英雄,抓過無數壞蛋的。”
“娘,您打我,打我啊。是我不聽話害死了超子,害死了您的親兒子,您來打死我給您親兒子報仇啊。”
“怡姐,你替娘打我。快打啊,打死了我,娘就消氣了,就回來了,打我啊。”
李蕭去抓怡姐的手,去抓門前的掃把,去抓一切他能用來打人的東西,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把整個小院轉了一個遍。
等再轉回到堂屋來。
他還在笑,笑著朝老孃的遺像伸出手。
“娘,您親手打我……”
話至此,指尖在遺像前停頓住。
他突然不再說話了,默默低下頭,迴轉身重新跪在靈堂前。
這一跪,就是整整三天。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甚至連怡姐和他說話,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直到第七天頭上,李蕭突然站起身,坐在了飯桌前,吃乾淨怡姐準備好的飯食,臉上終於恢復一點血色之後,猛的抬頭。
“怡姐,你和老孃一起去城裏住。”
“蕭子,娘她已經……”
“我知道,娘已經走了。待會兒我會請人把城裏的房子鑰匙送來,就這麼說定了,怡姐,你聽我的安排,就住在城裏。你想要工作我給你找工作,你想要富裕的生活我給你錢,你哪怕是想改嫁,我幫你找對……”
“蕭子,你說什麼鬼話呢!”
怡姐生氣了,淚水奪眶而出,死死盯著李蕭。
老孃病逝的那天,她打不通李蕭的電話,一個女人獨自操辦一切,沒用任何人幫忙,把老孃的後事辦理的妥妥當當。
這一年多獨自支撐這個家,什麼無助、孤獨的情感,早就消磨殆盡,練就出一副堅強的心態。
她甚至都放下了曾經對李蕭的怨恨,這些日子看著李蕭在老孃的靈堂前那麼傷心,她還要壓著內心的苦楚,去勸慰李蕭。
結果呢。
李蕭再開口說話,竟然說出來這種混賬的話。
老孃新喪,談改嫁,這是人說的話嗎!
“走,李蕭,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我不走。怡姐,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聽我的。當初,如果不是你說什麼不用我的錢,老孃怎麼會病重。憑我的本事,早就可以把娘帶去接受最好的照顧。我不是怪你,是你的想法不對。我不能讓你再受苦,不能……”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李蕭的臉上。
“滾!”
怡姐使出渾身的力氣,把李蕭狠狠推搡出門,倚在門內,放聲痛哭。
怡姐後悔嗎?
當然也後悔,或許以前稍微改變一下,結果會大有不同。
可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無非是把傷疤揭開,狠狠灑上一把鹽。
“怡姐,我錯了,我腦袋不清醒,我說錯話了。我不是埋怨你,我就是不想讓你再受苦。真的不能再這樣生活了,這對你不公平。”
李蕭鬍子拉碴,滿眼血絲,使勁扇著自己耳光。
其他一切都是假的,唯有讓怡姐過上好日子,不再受苦纔是真的。
老孃過世,已經讓他明白過來,上天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去慢悠悠彌補以前發下的過錯。
如果還要讓怡姐守在這麼個小村莊裡,孤苦伶仃,那他之前所說的替超子照顧好家人,全都會變成屁話。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突然變得強硬起來,就可以改變的。
“蕭子,你走吧。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怪你。我一個人挺好的。你走吧。”
怡姐帶著哭腔的話語,從門內斷斷續續傳出來。
受盡苦楚的女人,更比別人懂得分辨好壞。
李蕭的好心,她明白,但是願不願意接受這種好心,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或許從老孃去世開始,她就和李蕭所有的糾葛都斷絕了,何必再讓這種特殊的關係繼續延續下去。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從今往後,你不用再來。”
話盡於此,全世界好像都陷入到沉默當中。
一門之隔,兩個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人,默默舔舐心頭的傷口。
李蕭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長跪在門前,握緊雙拳,指甲嵌進掌心肉裡,絲絲血跡流淌下來。
直到某一刻,斷斷續續的話語從身後傳來。
“哎,老大,那女人家門前怎麼還跪著一個,不會是有人捷足先登吧?”
“去,老子看上的女人,誰敢搶。那天看她家出殯,我這心裏癢得很,要不是看死人晦氣,那天我就動手了。知道我忍這麼多天有多難受嗎。”
“知道,知道,我們和大哥一樣難受,就愁著沒漂亮大嫂呢。”
“滾犢子,上去把那小子踹走,砸門娶親。”
話音落下,腳步聲臨近。
沒過多的話語,一隻腳直接衝着李蕭的後背就踹了過來。
天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幫不要命小混混,這時候惹到李蕭的頭上,簡直就是找死啊。
當做開路先鋒的那人,滿以為可以一腳定乾坤,現實卻是天地倒轉,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一條腿彎曲成麻花狀。
愣愣地盯著那條腿看了好幾秒,小混混才發出瘮人的慘叫。
剩下那幾個臉都白了,艱難迴轉頭,就能看到好似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站在他們面前。
“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