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倒飛出去的時候，還在納悶，他什麼時候會飛了。

    沒等想個明白，就能看到身邊的同伴，集體倒飛起來。

    黑夜裏，好似有個幽靈在他們身邊環繞，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疼痛的感覺告訴他們……捱打了。

    估計，他們這輩子也不會理解，那個幽靈是怎麼讓他們，都感覺疼痛好久，還來不及發出慘叫的。

    反倒是沒有去砸門的那位老大，比他們更早釋放出慘痛的嚎叫。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敢朝青河霸王警花下手，正好薛大警花滿心火氣無數發泄呢，白白送上去當出氣筒，也算是物盡其用。

    四五個大漢滿地打滾，比較誰的聲音高。

    那場面，連村頭大黃狗都縮起來脖子，不敢抬頭看一眼。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薛寧有一巴掌扇在領頭大漢的臉上，總算是讓慘叫聲稍稍停歇。

    暴力女警花恢復了往日風采，拎著對方的頭髮怒聲質問：“說，你們來這是幹什麼的？”

    “姑奶奶饒命啊，我們就是替人要債的小嘍囉。這家人欠了我們老大連本帶利幾十萬，總不能因為他家裏有瞎眼老太婆，我們就不要錢了啊。”

    “呵呵，要錢我不管，可你們剛纔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私闖民宅、企圖暴力追討，全都跟我走一趟，回去交代清楚！”

    嘩啦啦，一副手銬扔在地上。

    那領頭的老大當場傻眼了。

    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今天惹上的人是個真姑奶奶啊。

    一群人垂頭喪氣地爬站起身，抱著那副手銬，老老實實往村口方向走。沒人敢逃跑，一旦逃跑，那結果可就不是去看守所蹲兩天那麼簡單了。

    薛寧抱著手，很滿意眼前的結果，下意識回頭再看見李蕭，一時間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是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就像李蕭此刻同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扇院門內的女人一樣。

    雙方沉默良久，李蕭突然開口：“薛隊，能借我點錢嗎？我很快就會還你的。”

    聽不出他是什麼樣的語氣。

    薛寧稍稍一愣，回頭看看那扇緊閉的院門，找出來錢包，幾張百元大鈔混著數不清的零錢，一股腦塞進李蕭懷裏。

    “不用還了。但是之前的賬，我早晚和你算清楚！”

    辦事爽快利落的女警花，大踏步向村外走去，連踢帶打著押送一群壯漢離開，那場面相當氣勢。

    李蕭看著手裏的錢，深吸一口氣，重新跪在了之前的位置。

    儘管隔著一扇門，他也能感覺到，裡面的怡姐一直都透過門縫看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把所有錢捧在手心裏高高舉起來。

    夜越來越深了。

    一隻野貓踩著輕柔的步伐路過，扭頭看見跪在地上的人，歪著腦袋很是好奇那傢伙在做些什麼，試探性的靠近過去，剛想圍著李蕭轉一圈。

    突然，吱嘎一聲門響。

    夜貓受到驚嚇，撒腿跑遠。

    與此同時，虛掩的門內，傳出怡姐的嘆息：“你走吧。我們全家人都不想看見你。”

    “怡姐……”

    “別喊我！如果不是你，超子怎麼可能會死。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家人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別以為假惺惺跪在那裏，我就會原諒你，你跪上一輩子，能換來超子活著回來嗎。”

    怡姐的話，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似的狠狠扎進李蕭的心口。

    如果不是他當年任性妄為，又怎麼可能深陷敵人的包圍圈。超子帶人營救他，他還依仗著自身特殊能力滿不在乎，直到一顆子彈穿透進超子的胸膛，在心臟處狠狠炸開。

    他終於明白，死亡距離他並不遙遠，服從命令纔是他最應該做的事情。

    可明白了，也晚了。

    “怡姐，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求你給我個贖罪的機會。”

    “你沒有罪，有罪的是我們，是我們家超子。我們的罪，就是不該把你這種人當成好人！我現在求你給我們個贖罪的機會行不行？殺了我，殺了我們全家，讓我們一起去和超子團聚。”

    怡姐猛的拉開門，怒目直視李蕭，複雜的情感在歇斯底里呼喊中爆發出來。

    好似有重錘敲打在李蕭的心口，讓他透不過氣來。

    無盡的沉默之中，他彎腰將手裏的錢放在了地上，默默起身，後退……

    “把你的錢拿走，我不要！”

    “怡姐，我求你了，哪怕你再怎麼不肯原諒我，也要為超子的父母著想啊。超子早就告訴過我，爹孃的身體不好。”

    “閉嘴，你這種人不配喊爹孃。你走啊，拿著你的錢趕緊走。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

    “怡姐，我不走。你不收下錢，我就一直跪在這裏。”

    撲通一聲，李蕭再度跪了下去。

    青石板路面受到擠壓，發出嘭的一聲怪叫。

    附近的人家亮起燈，好奇的腦袋從街坊四鄰家門裏探出來，與此同時，劇烈的咳嗽聲傳揚出來：“咳咳，小蓮，外面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那些人又來要賬了？告訴他們，想要錢找我這個老太婆要，別為難你個黃花大閨女。”

    家中，超子年邁的母親顫巍巍說出這句話。

    怡姐微微一驚，急忙回道：“娘，沒事，您好好休息。”

    說完，扭頭看向李蕭，壓低了聲音：“你走吧，算我求你了，好嗎。”

    “怡姐，你不收我的錢，我就不走。”

    “我、行，我收下。”

    怡姐急忙忙撿起來地上的錢，轉身往回走。

    李蕭終於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猛的站起身：“怡姐，你還需要多少錢，我儘快給你送來。”

    這話一出，怡姐腳步猛然一頓。

    “李蕭，我知道你本事大，想弄多少錢都能弄到。可我告訴你，哪怕是我和爹孃一起病死餓死，也不會花你那些坑蒙拐騙、殺人放火弄來的髒錢！”

    嘭！

    院門關閉，整個世界陷入到寂靜之中。

    李蕭微微抬頭，看到院門上方的“擁軍優屬”四個字木牌，啪的下立正，默默行了個軍禮。

    “怡姐放心，我會用最乾淨的錢，來彌補我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