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這個人還在賭場裡。需要我讓人把他也控制起來嗎？”

    白秘書跟隨沈總多年，看人待物的本事還是有的。

    只憑那一段監控回放，很容易就確定，真正創造了奇蹟的，是那個好像風一樣退出去的帥氣男人，和監控室裏的半大老頭子沒有半毛錢關係。

    如果換做這傢伙出現在保安室，白秘書還是很願意勸老闆，兌現那些天文數字一樣的賭資。

    可惜，她還沒資格說那種話。

    沈詩蘭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監控影片，似乎在自言自語：“這個人應該很清楚贏了多少錢，偏偏當作沒事人一樣退出去了。他還只是拿走了，他最初想要的一百萬嗎？”

    “是的，沈總。”

    “有意思。他……”

    詩蘭欲言又止，兩眼一轉，輕笑道：“想辦法幫我查查這個人，我需要知道他的全部資料，還有，告訴手底下的人全都閉緊了嘴巴，今天這事不準說出去一個字。”

    “是，沈總。那保安室裏的那個老頭怎麼辦？”

    “把本錢還給他，從此不準來賭場。這事讓大華去辦，大華那種人更明白怎麼做。”

    詩蘭起身，重新向着六樓方向走去。

    正常來講，在“鳳舞九天”出現結果的第一時間，她就應該向王上彙報的。可濃濃的好奇心，讓她壓下了向王上彙報的衝動，只想率先了解一下李蕭這個人，看看那傢伙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會讓王上不辭辛勞去尋找。

    誰也無法猜到，詩蘭這一私心舉動，會引來何等恐怖的結果。

    反倒是老程，很快就知道，他要面對的結局是什麼了。

    在保安室裏，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纔看到房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老程猛的站起身，帶著巨大的興奮，等待賭場來人兌現他贏下來的錢，可看清進門的人是誰之後，所有的興奮都消失了。

    “大、大華哥？”

    “喲，老程你還認得我呢。既然認識，那就好辦了，走，咱們換個地方聊聊。”

    大華哥一揮手，四個紋龍畫虎的大漢，抬起來老程就走。

    當初老程找大華哥借高利貸的時候，可是眼睜睜看著對方談笑間，剁掉了某些換不起錢人的手指。

    “大華哥，我有錢了，我還錢。剛纔我都贏下來一大筆錢呢。”

    “聊的就是你贏錢的事情。”

    大華的人不由分說，抬著老程匆匆去了賭場後院。

    上頭大老闆交代了，還給這老程二百萬的本金，欠下的高利貸也一併給他抹掉，但是也不能對他客氣了，讓他學會怎麼閉嘴，別四處去宣揚對賭場不利的訊息，惹些沒必要的麻煩。

    大華願意聽老闆的安排，但是，聽不代表會去照做。

    像老程這種爲了賭，連老婆孩子都不顧的人，給他錢也是浪費，還不如單純讓他老實下去，這輩子不敢想賭的事情，更沒機會說話。

    賭場的後院雜貨屋裏，就是大華哥的辦公室，地面上殘留的血跡，刺人眼球。

    當老程被人一腳踹在腿彎上，跪倒下去，兩隻手死死按在桌案上時，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不對啊。大華哥，你們這不對啊。我明明贏了錢，為什麼不給我錢，還把我拉到這裏來？”

    “你贏了錢？”

    大華舉著把刀子細細把玩，斜眼看看老程：“對，你是贏了錢。大盤賭爆機啊，聽說贏了幾個億呢。”

    “幾億？”

    老程險些當場昏死過去，如果真有那麼多錢，他幹什麼不成。

    “大華哥，我有錢了，我給你一個億。你放過我，我拿了錢就給……”

    啪！

    一記打耳光扇在老程的臉上，硬生生把他後面的話打沒了。

    “你給我一個億？你特麼給個屁。在老子的場子裡出老千耍鬼，還想著拿錢，你是不想活了。按規矩，出老千剁掉兩隻手，我再贈送你個專案，舌頭也割了，省得外人說我辦事不公道。動手！”

    大華懶得廢話，刀子往桌案上一扔，立刻就有人衝上來。

    兩個按住老程，一個去掐老程的嘴，還有個直接拎著斧頭，笑眯眯在尋找正確的劈砍位置。

    當一把老虎鉗，扯著老程舌頭往外拉時，他終於意識到等待他的是什麼了。

    自從被吳大福帶進賭場之後，他每分每秒都想著贏錢，到今天終於贏了個大的。他有錢了，可以買賭場，可以給老婆看病，可以給女兒準備普通人羨慕不來的嫁妝。

    曾經無數次幻想當中的畫面，終於可以實現。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

    哪怕是贏了，也沒有錢拿，非但沒錢拿，賭場還誣賴他，甚至爲了封他的口，要把他的舌頭割掉。

    舌尖上的冰涼刺痛，讓他想暈都暈不過去，眼睜睜看著一把鋒利的斧頭，認準他的手腕狠狠劈砍下來。

    完了。

    這輩子都完了。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說什麼都不賭。

    老天還能再給一次機會嗎，發誓不再賭一分錢，只求能讓手臂和舌頭重新回到他的身體上。

    冥冥中，好像看到了臥病在床的妻子，還有被生活壓力折磨得愁眉不展的女兒。

    對不起啊，我錯了。

    老程痛苦的閉上了眼。

    砰地一聲。

    斧子砸中桌案上的聲音，何等清晰。

    隨後就是舌根猛的一鬆，明顯是舌頭被割掉之後，剩餘半截失去拉力，彈回到嘴裏的感覺。

    一切都晚了。

    老程緩緩躺倒在地，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好像恢復了點力氣，奮力扭動身子，就想爬起來。

    他要回家。

    回家跪在老婆孩子的面前，鄭重說一句“我錯了”，然後投河自盡，來世再做一個從不沾賭的好男人。

    可是，舌頭都沒了，還怎麼認錯？

    等等？

    為什麼不疼？

    老程猛的睜開眼，兩隻手完好無損，不可置信地摸摸嘴。

    “啊、啊！我的舌頭還在，我還能說……呃？”

    老程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竟然會浮現出李蕭的微笑面孔，還有一張花花綠、綠的支票紙在他面前微微晃動。

    “老程，以後還賭不賭？”

    “不賭了，打死都不賭了。”

    “嗯，那就好，走吧。我的車也保養好了。”

    李蕭笑了笑，伸手將支票塞進老程的衣兜裡，順勢把人往上一提，大踏步向外走去。

    老程的大腦完全空白，只記得回頭時，看到大華哥那幫人齊刷刷抱頭蹲在牆角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