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車慢悠悠開在荒郊野外的土路上。

    透過後視鏡，就能看到老程在後麵，跌跌撞撞奔跑追逐。

    “兄弟，別走，八萬塊錢行不行？”

    “你快停下啊，我追不動了。五萬！”

    “兩萬，少一個子，你這錢我寧可不要。”

    程育良那羸弱的身軀，實在是沒多少體力，追著車跑了幾百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伸出來兩根手指不停搖晃。

    李蕭本就沒打算放棄那傢伙，一腳踩住剎車，探頭出車窗。

    “一萬領路費，我贏了錢，再給你一成的好處。同意就上車。”

    這話一出。

    老程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麻利起身，撒丫子追上來，一頭鑽進車裏。

    一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恰恰是老程的底限。當然真正讓他渾身充滿活力的，還是李蕭承諾的抽成。

    當賭徒的，誰會想著輸錢，滿腦子裏都是大殺四方一夜暴富的美好畫面，只盼望著李蕭能贏個百萬千萬，他這邊不動手指，便可以輕鬆拿錢。

    也不怕李蕭賴賬，反正都知道這傢伙在江東藥業工作，敢不給錢，他就去公司裡鬧騰。

    上車之後，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大爺作態，抬手往後一指。

    “調頭，回市裏，我帶你去大殺四方。”

    李蕭還能說什麼，啟動汽車轉動方向盤，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既然已經決定，靠賭的方式幫周振華籌集資金，李蕭就想著儘快將事情辦成。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輸錢，事實也是他逢賭必贏，沒有輸的道理，唯一的問題就是老程帶他去的地方，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開車前行，看著周圍的景色，李蕭的心情就愈加低沉。

    賭這種行當，畢竟是見不得光的，誰不是找個犄角旮旯，能多隱蔽就多隱蔽，免得惹禍上身。

    可老程帶他去的地方也太荒涼了吧，這都要進深山老林裡了。

    大白天都看不見個人影，誰會來這種破地方消遣？

    又走上一條坑坑窪窪的小路之後，李蕭實在沒忍住，扭頭看向程育良：“老程，提前說好了，我是準備賺大錢，成百上千萬贏錢的買賣。你別帶我去什麼零散幾塊錢小打小鬧的地方，浪費我的時間。”

    “嘿嘿，財神爺，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我帶你去的地方，你贏一個億，人家老闆都不帶皺一下眉頭的。包你滿意。”

    自從坐上車，老程的心態徹底變化，對李蕭的稱呼也發生了巨大改變。

    家底都讓他敗光了之後，老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痛痛快快賭一場了，甚至都不敢再去老地方露面，就怕遇上高利貸討債，剁掉他的手指，逼他還錢。

    但今天不一樣了。

    如果能帶著李蕭這個新主顧去老地方，哪怕沒有領路費，他都願意。

    因為那邊有規矩，老帶新，是有獎勵可以拿的。而且新主顧不管貢獻多少利潤，帶人來的老主顧都能從中賺取一分的紅利。

    也就是說，李蕭去到那，輸了錢就是給他老程送錢。

    而剛纔在路上談好的條件，李蕭贏了錢，也要給老程一成的佣金。

    左右都是有錢拿，不是財神爺，又是什麼？

    對於老程的稱呼，李蕭不置可否，若非看他是程城老爹的份上，這種人就算天天碰面，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偏偏老程的一言一行，總是在挑戰他的耐心。

    什麼叫贏下來一個億，賭場老闆都不帶皺眉頭的。

    胡扯呢？

    全世界最大的阿拉斯加賭城一晚上的收入能有多少，要是李蕭真的贏了一個億，別說走人，讓賭場老闆帶人砍死的可能性都有。

    就在他深刻懷疑，上了那老小子的當時，老程猛然大喊一聲：“右拐，前面停車場停車，就是這了。”

    “這？”

    李蕭按著老程的指示停好車，抬眼看到的便是一處藏匿在深山老林裡的老式辦公樓。

    樓頂上豎立著五個大字“鴻泰大酒佔”，樓頂招牌的店字都掉了個廣字頭，這種破地方還能別有洞天了？

    “財神爺，別說我沒提醒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待會兒進去的時候，千萬別被嚇到啊。”

    “嚇到？”

    李蕭真是無法理解老程以什麼心態，說出這種話來的。

    眼前就一棟破敗的小樓，裡面還能冒出鬼來嗎？

    “嘿嘿，走吧，你這也就是遇上我了，換做別人，怕是連賭場的大門朝哪，都找不到。別忘了答應我的領路費，我還指望這一萬塊錢翻本呢。”

    老程說著話，頭前帶路。

    李蕭快步跟上，一進門，就能看到普通酒店慣有的大廳裝修風格，只有兩個服務生坐在前臺那邊，無聊的打著哈欠。

    這副冷清樣子和樓外的情景相當匹配。

    老程看都沒看那兩個服務生，認準樓梯，邁步往上走。

    也是在上樓之後，李蕭終於隱隱感覺到，老程是帶他來對地方了。

    尋常的酒店，如果是在樓體正中間架設寬敞樓梯，那麼勢必會有悠長走廊，通向兩側的吃飯包間或者客房。

    可這家酒店的樓梯兩側雖然也有走廊，但走廊長度明顯短缺了一大塊，每層樓的走廊只有十幾米長，零零散散幾個房間，分明是掩人耳目的擺設。

    而且順著樓梯往上走，每一層都能看到幾個目光犀利的男男女女，在他們出現時，仔細打量他這個生面孔。

    甚至都有人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暗地裏拿手機對他進行拍照。

    氣氛很詭異，卻讓李蕭的心情愈加興奮。

    單看這麼多在外圍盯梢的，就知道這地方的規模肯定小不了。

    可問題是究竟從哪進門呢？

    老程帶著他一層層臺階往上爬，那架勢明顯是直奔頂樓而去啊。

    “財神爺，別那麼緊張。放輕鬆點，咱是來消遣的，又不是來偷雞摸狗的，沒必要害怕。”

    老程隨口說著話，臉上輕鬆愜意，心裏卻是對李蕭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當初，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緊張的不行，剛上到第三層樓，就被外面的壓抑氣氛震懾，兩腿一軟，死活不敢繼續往上爬。

    還是帶他來這的吳大福，生拉硬拽把他帶上樓，才讓他見識到那許多奇妙。

    靠，也是吳大福，讓老子混到現在這種落魄地步。

    等這次翻了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錢砸死那個雜碎！

    老程咬牙切齒，沒來由的爆發出一股狠戾的氣勢。

    李蕭察覺出老程的心態變化，微微一愣。

    也是這時候，兩人終於走到樓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