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直直地往下墜落，那男鬼便神色冰冷地看著她墜落，直至在黑夜裏，華為一團黑氣隨夜風消散而去。

    一場恩怨，就這麼落幕。

    我呆呆地看著那女鬼消逝的地方，不敢置信：“她就這樣死了？”

    蘭鳶看我一眼：“她自願的。”

    這句話她語氣裏帶著苦澀，我下意識地看她一眼，她轉開頭，不願與我對視。

    我覺得奇怪，但那男鬼一下便飄了過來。

    “我了卻了最後一樁心事，你帶我去投胎吧。”

    蘭鳶看他一眼，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聽見她有些沉悶的聲音：“她故意的。”

    男鬼神色冷峻，沒有接話。

    蘭鳶看著她，似執拗一般，又說了一句：“她念著你，想要你好。”

    這句話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哀怨，心裏疑惑，難不成，蘭鳶這淡漠性子還被這對痴男怨女給勾起不應該的情緒了？

    不過聽著蘭鳶這話，那男鬼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但我怨她，我本不該這樣的。”

    “我怨，極怨。”

    蘭鳶不再說話了，她沉默了好一會，轉過頭看著我，道：“陌玉，他要投胎，你送他去投胎。”

    聲音很冷漠，至少收斂了剛剛所有的情緒。

    “啊、好。”我愣愣地，把臨界石拿出來，把男鬼送往地府。

    那男鬼一捱到石頭便被吸了進去，身影一閃不見。

    他進去之後，蘭鳶喃喃了一句：“你大可以不救的。”

    “如果當初她向你求救，你狠心地走掉，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但是，誰也不知那男鬼沒有聽見。

    我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蘭鳶，發現她神色有些落寞。

    我沒接觸過這樣的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只得呆在那裏，手足無措。

    很久以後我發現，我以為蘭鳶是薄情的人，其實她纔是最有情的人，她只是，看的比別人通透些。

    而現在，我在這裏手足無措地站著，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驚呼：“村民呢？！”

    蘭鳶看我一眼，那雙眸子裡哀傷的神色也不知何時掩了去，又只剩下一片淡漠。

    “別找了，人都死了。”蘭鳶輕輕說了句，我卻如遭雷劈。

    “一個村子的人……死了……”我驚愕地差不多掉了下巴：“屍體呢？”

    蘭鳶瞥我一眼：“這世界上能折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是要把人殺了。”

    “人不在這，況且，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蘭鳶漫不經心地說著，我卻驀然皺了眉。

    這麼多人，說沒就沒，而且這罪有應得，我就不信，全村的人都冒犯了那女鬼？

    蘭鳶似是看見我臉上譏誚的表情，臉上亦浮出一抹戲謔，鑽人心思般：“別想了，這村子裏的村民多多少少都侵犯過她，就連那破屋裏頭的宋瘋子，也沒逃過。”

    “睡覺吧，睡醒，明天我們要往下走了。”

    蘭鳶說著，便往屋裏飄，我尚還處在這麼多人消失不見的驚愕中。

    這個山村雖然地勢偏僻，但總偶爾有一些人會到這裏來，比如那可能在村裏有外出打工的年輕人，或者在外面遠房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