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沒什麼辦法，家裏就剩下師父了，雖然他待我如親生兒子，但為我料理這樣的事，我真是對不起在天有靈的列祖列宗了。

    一直臥床不起的狀況一直延續到蘭鳶回來，很久很久以後，我都不知道師父叫蘭鳶給我找的是什麼藥，只知道蘭鳶回來的時候傷痕累累，即使是靈體也能看出她的風塵僕僕。

    而那些傷痕中，有一條尤其明顯，那是沿著耳根向頸延伸而去的一條很猙獰的疤痕。

    她一身的傷口沒有癒合就著急趕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完全是一副血人模樣，到處血肉模糊。

    她把藥給師父，我只匆匆一瞥瞥見過她，那是在她回來的當天夜裏，我在房間睡熟了，她就大喇喇站在床邊看著我。

    許是她的視線太灼熱了，我忽然便醒了，與她四目相對。

    她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情緒，很多複雜的情緒摻雜在一起，叫我抓不住什麼。

    我們四目相對，我沒有眨眼，但是人不可能不眨眼，所以當我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就像是我的幻覺一樣。

    我嘶啞著嗓子，朝黑暗裡喊了一句：“蘭鳶，蘭鳶是你嗎？”

    沒有回答。

    病重的身體更容易睏倦，在黑暗裡靜默了一會，我又不知不覺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是迷迷糊糊記得昨晚的事情，好像蘭鳶血肉模糊地站在床邊。

    但是這事又太虛渺，就像是我日思夜想太過思念而形成的幻覺。

    楊康一如既往來照顧我的起居，餵我喝藥。

    我敏銳地發覺，藥真的多了一碗，而且多出的那碗藥，特別難以下嚥。

    我一入嘴，就吐了出來。

    很難想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難喝的藥呢？

    我看著那多出的一碗藥，啞著嗓子問楊康：“蘭鳶是不是回來了？”

    這會我剛吐出那一口藥，他似乎也知道瞞不過，輕輕點了點頭。

    “那她人呢？她怎麼不來見我？”我這會身體都有點發冷，直覺告訴我，我昨天見到的好像就是她。

    她怎麼成這副模樣了？

    “陌玉，你別激動，蘭鳶給你找藥重傷了，她現在在養傷呢。”楊康急忙安撫我的情緒，但我聽見他的話卻更加激動。

    “她受傷了？我要去見她，讓我去看看她。”

    我說著就要走，楊康一把攔下我：“陌玉，你別過去添亂，你師父正在給她療傷了，你要是過去你纔是害了她！”

    楊康一聲冷喝，倒是把我喝醒了。

    我沒有再執著去看她，只是低著頭問了一句：“她傷的很嚴重嗎？”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又看著那碗藥道：“陌玉，蘭鳶辛苦給你找回來的藥，你快喝了吧！”

    他這麼說，我轉頭看了看那藥，手一揚端了起來就往嘴裏灌。

    依舊很難喝，只是心情低落起來再難喝的東西也都可以勉強喝下去。

    “楊康，你跟我帶個話給師父，讓他一定要治好蘭鳶。”

    楊康拿著藥盤，端著藥要走，側身應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