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只覺得越發好笑，他十分苦惱的看了一眼這堆的滿山遍野的禮物。聽說每一次從皇宮裏賞賜下來的東西都能堆滿他們家幾個倉庫。

    “有勞了全班的後院吧。日後我再派人去整理。不知陛下與我弟弟現在在何處？”沈悅一點都不端架子，問問柔柔的向文侯詢問。

    文候一點都不敢怠慢眼前這位公子：“回公子，陛下和二公子，此時應該去射藝了。前些日子裏，二公子吵著說想要去練習弓法。陛下難得這幾日騰看了時間，莫約，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這大冷天兒的，飛到天上去，也只有他們二人才會有這樣的閒情雅緻啊。”沈悅笑了笑，看著忙忙碌碌的人他道：“安家那邊，他可有送？”

    “這是自然不能忘了安將軍，送了每一樣東西，都是二公子精心挑選的，現在陽半還是已經到了吧。”

    “哦？也是這麼大場面？”

    文候不是很瞭解眼前的這位神公子，他以為是不滿意，倪音兩家同時送禮。在掂量著禮物的輕重，看看自己在帝君的心裏到底有什麼個分量。

    “哎呦，您說的那可不一樣，公子，你呀，是二公子的親哥哥般，安將軍呢是開國的將領，思來想去，一個是親人，一個是臣子。這怎麼看都是不一樣的呀，自然這禮物孰輕孰重也都是不一樣的。”

    文候這些日子可以說過得不是很好，自家太子天下那邊變得越發喜怒無常起來了，他留在那裏不是不留在那裏，也不是。

    天天活的挺憋屈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一時之間他還真是有些不適應，直到今日被陛下突然安排的任務。

    對於如此圓滑的他來說，大人會努力的抓住這一次機會來討好沈家。

    沈悅又不笨，他當然明白文候這一語雙關的意思。既不得罪他也不得罪安家那邊，把話說的模稜兩可的，進退有度。

    他笑了笑，掩飾住了眼底，明暗不定的光芒。

    文候坐在回程的馬車上，他越想倒沈悅那個表情越心驚膽戰。越琢磨他越覺得不對勁，實在忍不住了，他一現在臉子對著旁邊的小太監問的。

    “就被沈家的大公子，你可聽說過他的什麼名聲？”

    小太監被突然點名嚇了一跳，一哆嗦，差點在雪地裏栽個跟頭。

    “大人，你說的可是沈家的大公子沈悅？這位沈公子可以說是名滿整個京都，為人光明磊落，兩袖清風，更是溫潤儒雅，討得了不少少男少女的歡心呢。”

    那小太監邊說臉上還光看上去十分喜歡什麼沈悅，簡直是把他誇的，只因天上有，而地下無神仙下凡了。

    可是他誇了再怎麼好，文候的臉都是越來越臭。

    完了完了，這回真的死定了，這是已經是踩了雷的呀。人家公子完全不喜歡這一套，餓於奉承，他老先生倒好上杆子去奉承人家。

    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文候覺得自己下半生可能要被髮配到刷馬桶度日了。

    造成這一系事件的當事人，現在可一點沒有悔過之心，他完全不知道宮外的世界已經被他的一堆一堆的禮物擾到個不得安寧。

    他正開開心心的，坐在那碩大無比的飛鳥上。彎弓射月，有模有樣地衝著天上的靶子射了過去。

    “手要穩，氣要沉，這不比在地上，最主要的還是心靜。”

    滄易笙一身火紅的衣袍，在這風中上下翻滾。他一手握住倪音的手，手把手的教他拉弓。

    倪音嚥了口口水，眼神不經意的瞟了下去。

    他們二人現在騎在飛鳥身上，身處於萬丈高空，萬一一不留神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哈……”倪音尷尬動不動被冷風吹的有些僵硬的嘴：“滄易笙，你先告訴我啊。我要是摔下去了，是不是就變成肉泥呀，一攤一攤的那種。”

    這種沒有頭腦的問題，滄易笙應對起來也算是身經百戰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有我在怎會讓你摔下去。就算是摔下去，有我墊著底兒，這人肉盾牌給你這麼一倒，你還能感覺到疼嗎？”

    “嘿嘿，你少來了。啊話說你為何不會飛呀，我上次看狐謙回來都是飛著的。”

    “……妮妮，你告訴我，你見過哪一隻狐狸能飛上天的？狐謙去了天族，他所休行的呢，自然就是天族的秘法，他與我的功法皆不相同，自然是他能飛，而我不能飛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啊你怎麼還一本正經的給我解釋這個。哎。你快幫幫我。怎麼可能把這把子給射下去呀？底下的兄弟，你飛得平穩一點好不好？”

    滄易笙：“………”

    巨鳥：“………”

    狐族的騎射向來與其他幾個種族都有所不同，可能是爲了追求創新，他們向來喜歡在這高空之上，騎著飛鳥與天空中自由翱翔，同時射出驚豔絕倫的一箭。

    倪音一開始十分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有意思的，知道滄易笙帶他玩了幾次才懂得其中奧妙。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刺激吧，在高空中這風吹過的時候。或者是那不經意往下一瞥，看到的萬丈風景。

    無一不是一種另類的刺激，狐族的人到一個比一個做的還要好。

    滄易笙害怕倪音掉了下去，一隻小心翼翼的護著他讓他努力的保持平衡，他所選的這個飛鳥也是極其溫順的一隻。

    就害怕，一不留神兒摔了下。雖然底下都設了有結界，讓人至少能保住性命，不會摔成肉餅。

    可是倪音但凡缺胳膊少腿兒的他都受不了，滄易笙簡直是把他當個寶貝來寵啊，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了。

    倪音眼疾手快，一箭射出，結果沒想到還是跑了偏。那離弦之箭看看擦著靶子，飛了過去。

    “碰咚——”

    倪音眼睜睜的看著他見咱在結界上框的一聲，又進了框。那一籮筐裡收集了不少件，都是他射歪了的，但凡他射中一個，那件就會留在靶子上彰顯著他的勝利。

    結果他一簍子箭都射完了，一個都沒中。

    滄易笙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接果他手裏的弓箭。

    “你聽我的，屏氣，凝神。”

    “就像這樣，把心沉住，靜下心來。跟隨著飛鳥的飛動來判斷方位，其實你自己感受他每次的飛行都是有所規律的。”

    “搭弓……”

    “拉弦……”

    “噗嗤——”

    倪音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揪住了非鳥的羽毛，他身體微微向前傾激動到：“射中了，射中了，天吶，居然是真的能射中！！”

    這種射箭不像是平常的射箭，可以說是射了一個活動吧，而且是雙向移動的。倪音拍著手，驚喜的叫到：“滄易笙！不愧是你，這關注別人怕是射不住嗎？”

    滄易笙重新拿出一根箭搭在手上，笑了笑說道：“確實是這樣子的。一般……也沒有人會選擇雙向移動。大部分都會選擇要飛，你要保持不動來射箭，不過那就沒有什麼意思。”

    倪音看著他將第二箭射出又牢牢地釘死在靶子上，身體微微向後傾，拱了拱擠進了他的懷裏。

    他笑著眯了眯眼，雖然這風在九尺高空之上吹的實在有些冷，但是絲毫抵不住他心裏的火熱。

    倪音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這還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過年方式，而不是成日裏應酬，沒完沒了的走親戚，走親訪友的折騰的一兩天後轉而又要投入學習之中。

    他在以前從來沒有過過如此舒心的年，過年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短暫的假期，假期過後又要重新步入學習。

    所以對於過年這個事情，小時候還是很期待的，長大之後也就隨他去了。

    畢竟攤上他那樣的父母。確實沒有什麼節日是值得的過的。

    “滄易笙，”倪音笑了笑，輕聲喚道：“你知道嗎？我最開心的事情其實就是遇見你，哪怕確實我們經歷了很多，我離開了你一段時間，我也曾經想放棄過，就此大家互不打擾過。”

    “但是無論怎麼樣，我發現我兜裡入開你我發現我的生命裡並不能沒有你。我想要的是有你的生活就如同，我好像是你身上掉的一根肋骨一樣。我本來就是你的，你也本來就是我的。無關乎什麼地位呀，性別呀，年齡之類的，就總覺得我們倆天生一對兒。”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話怎麼這麼多，突然煽情，搞得氣氛現在還有點尷尬。”倪音蹭了蹭滄易笙他繼續說道：“可能是現在。有些藏在心裏這麼多年的話，總想著跟你說。”

    “我喜歡你。不，我愛你。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無論生與死。生的話這路上得慢一點，我陪你一起走死的話，你等等我黃泉路上，我必然在你右側。”

    滄易笙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一錘子打蒙了，卻反應不過來，這算告白，似乎太過於沉重，他永遠想的是無論怎樣也要讓對方活下去。他下來把活下去這件事情看得無比重要。

    可現在他的寶貝跟他說了，黃金路上你等等我，他一定在他的右側，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他。

    同生，是難得的，共死，卻是最珍貴無比的。

    “大過年的……說這些……”

    滄易笙低頭，細細的親吻住她的雙唇。

    “我愛你，我想與你。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