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事情辦得怎麼樣?”
在感覺到來人時,屋內血玉塌上的男子迅速的睜開眼睛,一雙幽黑的眸子裡散發出深邃的光芒,那雙眼睛,彷彿有一種魔力,能將這世上所有的光芒都吸引過去。可就是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主上,事情已經辦妥了,月嬋正纏著夫人,但是看夫人的架勢,月嬋恐怕是撐不了多久。”
黑衣人整個臉龐有沉浸在漆黑中,看不清面貌,但看那挺拔的身子,便知身手不凡,臉頰上還有一條黑色印記蔓延至太陽穴,看起來神秘,卻又深不可測。
“看來是時候了,你先下去,一會鬼母來的時候,不用攔著,讓她直接進來,”原本冰冷的眸子在望向一直躺在血玉塌上的兩個嬰兒時,瞬間變得溫柔,“還有,通知下去,批了判官們的陰書,即刻起,許初夏不再是本王的鬼母,即刻遣送回陽間!”
“真的要這樣麼?許初夏相信以她的悟性,只要勤加修煉就可以飛速的提升的,更何況她來到這裏就在孕育鬼胎,她......”
身旁一直照顧著兩個孩子的傾城女子站起來,勸解道,雖然言辭懇切,但是眼底卻飽含嘲諷之意,而墨以巒附身而立,打斷了她的求情。
“紫陌,不必多說,帶著老大承智迅速離開。”
一揮手,面前只剩下一個哇哇啼哭的嬰兒,看起來較弱不已,應該是剛出生不久的,但是這個嬰兒剛剛出生,便睜開了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像是在尋找什麼,滴溜溜的轉著。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聲響,墨以巒負手站在一邊,並沒有看向來人。
初夏拖著虛弱的身子,好幾次差點暈倒在路邊,但是她心裏惦記著孩子,所以才一路硬撐著腹部的疼痛,來到這裏。
一進去,便看到了男人冷漠的背影,而後纔是他身後不遠處哇哇大哭的孩子。
神奇的是,許初夏一進來,他像是感應到母親一般,止住了哭泣。
看著自己千辛萬苦才生出來的孩子,許初夏沒有說什麼,直接抱起了他,抱在懷裏輕輕的安慰。
“你為什麼要把孩子帶來這裏?”
“自然是有我的用處。”
“呵呵......”
她直到進來之前,還心存僥倖,也許孩子只是被帶走認祖歸宗,又或者是一進屋就會有天大的驚喜在等著她。
但是她在一進來,看到男人冷漠的態度,就應該想到,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樂觀。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他最愛的男人,可是,她爲了他不顧生命危險生產了兩次,而到最後都是換來了冰冷對待。
想到上一次的徹骨經歷,許初夏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到這裏,卻沒有想到,她還是看到了她不敢,也最不想面對的事情。
他愛著的一直是那個紫陌吧,爲了救她,他不惜騙她生下孩子,還差點親手殺了她,難道她真的就這麼不堪,爲了他付出了那麼多,卻依然比不上那個已經死了多久的女人麼?
許初夏的身子晃了晃,喉嚨滾動了一下,將那涌上來的那股腥甜和苦楚嚥下,悽然一笑,說道:“墨以巒,你這麼做,無疑是要我的命。”
墨以巒轉過身,看著抱著嬰兒的許初夏,只是一眼,便又轉了回去。
“你的命就是如此,安心放下孩子,以後我會善待你的。”
冰冷的聲音,從男人的方向傳過來,雖然許初夏做足了思想準備,但是還是感覺到心臟處那猛地縮緊,然後傳來抑制不住的劇痛。
只是一瞬,她便收拾好了狼狽,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現的太過狼狽,雖然她很想跪下來求他,放過孩子,但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許初夏的眸子冷了下來:“你既然只是要孩子,大可以找別的女人生十個,百個,她們都會是心甘情願的,但是,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情願親手取了孩子的性命,也不會再允許你,拿我孩子的命去救那個賤人!”
墨以巒一個轉身,便打掉了許初夏朝著嬰兒而去的匕首,然後孩子便到了他的懷中,身子迅速的退了好幾步,眼睛緊緊的盯著拿著匕首的許初夏,像是害怕她再做出什麼對孩子不利的事情來一樣。
“這,自然不會由你說了算。”
“快把孩子還給我,你不配擁有我的孩子,你這個冷血的人!”
許初夏看到孩子到了墨以巒的手上,迅速收起匕首,朝著墨以巒撲過去,但是還沒有觸碰到,就被墨以巒周圍的一道金光給彈了回去,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
腹部傳來劇痛,但是也沒有那受傷的心的痛楚來的痛徹心扉。
下腹不斷有鮮血流出,但是許初夏並不在乎,不斷的用拳頭敲擊著那道金光,可是金光卻紋絲不動。
“來人,把她送回去,嚴加看管。”
黑衣人立即現身,扶起坐在地上的許初夏,就要向外走。
墨以巒自然看到了女人站起身後,留在那裏的鮮血,但是也只是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他雖然不忍,但是爲了他們的未來,他必須要這樣做,只有真正有實力的人,坐在高位上纔會穩固,否則,在這爾虞我詐的陰間,稍有不慎,可能他就會永遠的失去她,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們給我滾開,誰敢碰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許初夏掏出了匕首,掙扎著逃脫了兩個男人的禁錮,自己也被摔的不輕,她踉蹌的站起來,匕首始終抵在她的喉嚨處。
墨以巒一擺手,那個黑衣人便聽話的站在許初夏的身後,等候著差遣。
“墨以巒,事到如今,沒有了孩子我根本就活不了,你還留我一條賤命幹什麼?你就不怕你的老情人醒了,看到我,跟你鬧彆扭?”
沒有等男人回話,許初夏徑直的走到墨以巒的身邊,隔著屏障,看著他懷中的嬰兒:“我真傻,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讓她復活對不對?我真傻......真傻......”
許初夏看著男人懷裏的孩子,她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的抱抱他,哄一鬨他,給他唱兒歌,哄他入睡,這些看似平常無奇的事情,許初夏卻是渴望已久,卻從來都沒有對孩子做過。
想到這裏,許初夏提起頭看著那個罪魁禍首,他只是冰冷的看著她,以前那溫柔似水的眼光,好像一切都是許初夏在做夢,現在夢醒了,他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對她說了。
“我只想最後問一句,從一開始,到現在,不,到沒生孩子之前,你愛過我麼,哪怕是隻有一瞬?”
可是男人依舊一言不發,到最後好像是站累了,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像是看戲一般的看著許初夏。
“你不過是一隻棋子罷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特殊體質,我想當初也不會選擇你這個蠢女人,還是那句話,你若是不吵不鬧現在立刻回去,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過了許久,許初夏都不曾有動作,男人的眼神一直在看著他,手裏捏著水刃,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就自殺了。
“哈哈哈哈哈,”突然間,坐在地上的女人發出大笑聲,把孩子嚇的哇哇哭,但是她就像是聽不見一般,自顧自的大笑著,“怪我,怪我太好騙,那麼多人都提醒過我,你的動機不純,是我太傻了,實在是太傻了,我以為你拼了命,救我,是因為愛上我了,沒想到......是不是第一個孩子的心臟沒救活,你還要第二個孩子的?”
墨以巒有些不忍的看著許初夏,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看著女人痛苦萬分的站起身子,看著她身體裡流出的鮮血,他真的想把一切都告訴她,告訴她,他愛她,他一直愛的就是她......
許初夏嘩的一聲,不顧還有許多人在場,直接扯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口那道恐怖的疤痕。
“我想了很久,似乎也沒有什麼是可以拿來威脅你的,只有我的這條命了,之前我說過,這顆心,愛你的這顆心,我許初夏不要了,這次我真的還給你!”
許初夏沒有用任何的武器,而是徒手直接撕開了那道已經閉合了的傷口,用手直接捧出了那同樣有一道疤痕的心臟。
“我只是求你,放了孩子......”
疤痕再次撕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她就那樣的躺在那裏,但是卻終於鬆了一口氣。
“解脫了,終於解脫了,真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們,只希望你們下輩子,不要再當許初夏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