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僧給孫猴子念緊箍咒嗎？

    陳乾這才知道，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天大聖，為什麼那麼怕師父的緊箍咒了！

    陳乾顱內前庭區域，是疼痛的起始點，熾熱的電流向整個大腦輻射。受到疼痛刺激的大腦，產生應激反應，開始劇烈收縮，進而產生更大的緊繃感，更大的痛苦瀰漫全身。

    阿奈注意到，陳乾恐怖的表情，整個臉部，因為疼痛而扭曲，繼而額頭滾落大顆大顆豆大的汗珠，接著，手腳開始抽搐。

    阿奈不忍，摘下頭盔，瞬間，刀劈斧砍般的，腦袋幾乎失去控制，趕緊重新戴上。陳乾注意到阿奈的舉動，感激地對著她，抖抖索索地說：“你，你敏感，更、更受不了！別管——我，沒、沒事！”

    由於顫抖，嘴唇被咬破了，嘴角溢滿鮮血。阿奈趕緊在他嘴裏塞了一塊溼毛巾，擔心他把舌頭咬斷。

    陳乾用腦袋撞擊桌子，“砰砰”直響，阿奈擔心陳乾給撞死了，拿著枕頭塞在中間。陳乾抓住阿奈的手腕，如同野狼一般嘶吼。

    阿奈沒有掙扎，清晰地感到陳乾的指甲鑲進自己的手掌中，似乎自己的疼痛是在分擔著陳乾的痛苦。

    昏過去吧，死過去吧！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

    疼痛讓陳乾感到了絕望。可是，疼痛提醒著他，他還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

    一下子，將他扔進十八層地獄，可突然之間，似乎天堂給他開了一道縫隙。在絕望的海洋中，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沉重的岩層重壓下，靈魂尋找著岩層的縫隙。找到了，找到了！意識順著裂隙向上攀爬，一點一點攀升。一個尖細的聲音，如同天使，在靈魂深處叫喊：“上來吧，隨著我進入天堂！”

    陳乾無比愉悅，靈魂在翩翩起舞，彷彿進入極樂世界。他看見多年不見的母親在招手，臉上充滿了慈愛；看到跳樓自殺的父親在召喚：“陳乾，來吧，到爸爸這兒來，我們父子又團聚了！”

    陳乾在快樂飛昇著，沒有疼痛，沒有苦惱，沒有憂慮，也沒有追求……

    阿奈注意到，陳乾臉上顯現一種幸福的模樣，似乎極樂登仙。這種反常的情況引起阿奈的注意，她一看手機，發現電磁攻擊強度在增加，大呼不妙：“陳乾，這是攝魂！這是騙局！堅持住啊！”

    陳乾心頭一凜，收緊靈府，穩定心神。爬升的意識重新回到自己的靈府。於是，又一輪劇痛，又一輪折磨……

    陳乾又一次墮落到十八層地獄……

    不知經過幾次痛苦和快樂的輪迴，這快樂比痛苦更讓人煎熬。多少次，陳乾幾乎是就要放棄抵抗了，是阿奈一次又一次將他喚回。

    終於結束了！

    “差一點，我把靈魂交給了魔鬼了！”陳乾癱軟在地上，幾近虛脫。有一種在大海的狂風巨浪中長時間掙扎，終於被一個巨浪拍打上岸的僥倖。

    阿奈給陳乾抽出毛巾，上面絲絲血跡，她端來一杯熱水，由衷地讚歎道：“你真行！要是我，肯定堅持不下來！”

    “你靈魂感知敏銳，所以更受不了這種強烈的刺激。”陳乾全身冷汗溼透了，不覺打了一個寒顫，“過了多長時間？”

    阿奈看看手機：“三十分鐘。”

    “我還以為一個世紀呢！”

    阿奈說：“你累了，去洗個熱水澡，躺在床上休息一會，我出去給你買幾件衣服，順便帶點食物回來。”

    阿奈回來的時候，陳乾躺在床上睡熟了，嘴角還殘存血絲，如同一個無助的嬰孩。睡覺時，頭髮還沒有幹，額頭的一綹頭髮耷拉著。

    阿奈有一種想幫他將頭髮撩起的衝動。

    閒來無事，阿奈抱著黑貓，坐在沙發上瀏覽新聞，頭條爆炸性新聞，就是東華向阿米爾提出嚴正抗議，指責其軍事衛星在我國烏市上空，發動了一次強烈的電磁攻擊，目前，造成的危害還在評估中。這是一次赤·裸·裸的侵犯主權的行為，東華保留一切報復的權力。

    阿米爾外交部發表了道歉宣告，向東華道歉，並願意賠償一切損失。阿米爾初步查明，這是一顆本世紀初發射的偵查衛星，被不明駭客劫持，發動了這次持續三十分鐘的攻擊。相關情況軍方情報處正在調查中。

    後續訊息在持續跟進：

    阿米爾情報機構查明，攻擊發起地在東華境內烏市附近。

    東華和阿米爾兩國情報部門成立聯合調查組，共同調查這次電磁攻擊的情況。

    阿奈感覺到，那個恐怖的組織已經確定我們在烏市，繼續待在這個地方很危險，得趕緊離開此地。她看了一眼陳乾，看到他睡得很香甜，有些不忍叫醒他。

    於是，她低下頭繼續看新聞，居然發現了陳乾的照片和影片。原來，雲仝公司已經發現，所有的自動駕駛汽車，攻擊的物件只有一個，那就是陳乾。它們在網上釋出影片影象資料，尋找陳乾，希望他配合公司調查。其中，有一段影片，竟然是自己在停車場附近救援陳乾的畫面。

    看來，自己也暴露了！

    不過，好在自己帶著頭盔，沒有在鏡頭下露面。

    阿奈趕緊叫醒陳乾，介紹了事情的最新進展。

    陳乾揉揉惺忪的雙眼，睡意全消。他感到事態嚴重。陳乾和阿奈都感到，隱藏在對面的勢力的可怕。配合雲仝公司調查，安全得不到保障，反而把自己擺在明面上，成為別人攻擊的目標。陳乾認為阿奈現在還沒有暴露，首先要讓阿奈安全離去，提議阿奈搭乘航班回國，自己騎著摩托返回華陽。

    陳乾戴上頭盔，這才瞭解到阿奈頭盔的神奇之處。這是一個信息系統，能360度感知周圍態勢，並且接受和傳輸各種網路資訊。它還是一個娛樂系統，在行駛途中，可以一邊觀察道路情況，一邊欣賞影音作品。同時，也是一個生命保障系統，竟然能調節溫度，提供氧氣；同時，還能夠對用心不良的壞人發動多次非致命性攻擊。至於還有什麼其他的功能，陳乾一時間還沒有弄明白。

    難怪阿奈敢於孤身犯險，難怪她時時刻刻不離開自己的頭盔！

    阿奈將手裏所有在境內兌換的現金留給了陳乾，這些足夠陳乾返回華陽了。

    兩個人分別出門，阿奈匆匆趕到機場，陳乾則駕駛著摩托，呼嘯著駛向華陽。

    漫漫荒野，地廣天闊，黃沙漫天。蕭瑟秋風中，並沒有陳乾所期待的“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境，只有無盡的黃沙，無盡的落寞。

    回去又能怎麼辦？陳乾內心茫然。現在，失去了移動終端，自己好像連生存都困難，更別說採取什麼行動了！

    在華陽，已經住了十多年了，雖然沒有屬於自己的只磚片瓦，可陳乾早就就把華陽當做自己的家了。不去華陽，自己又能到哪裏去？

    回去，就又是單槍匹馬，看來，對方勢力異常強大，單憑自己，自保都不足，何談反抗？還是尋求警方的幫助吧，不管他們信不信，總得爭取一下。

    經過兩天的奔波，終於到了黃河古津渡，不由得想到“覓渡，覓渡，渡在何處？”雖然現在，過去的天塹早已經變為通途，但是，這古人深重的喟嘆，正符合自己眼前的心境。

    還沒有等到自己感嘆，大腦裡響起一個提示音：還有六個小時，築夢空間即將開啟，請做好準備！

    天呀，這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總不能把自己的身體丟在荒郊野外，讓靈魂進入築夢空間吧？

    他不願意，一百個、一千個的不願意！築夢空間裡恐怖的經歷，讓他刻骨銘心。可是，雖然不想進入築夢空間，可又怎麼能由得了自己？

    趕緊回去，安頓好身體！不然，荒郊野外，身體如果被野狗吃了，自己即使能夠僥倖走出築夢空間，又將魂歸何處？

    他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阿奈為什麼要養一隻黑貓，原來是擔心自己進入築夢空間，在裡面滯留的時間太久，身體被老鼠作踐。

    看來，自己也得養一隻貓了！

    陳乾在路邊店裏賣了兩個鍋盔，兩瓶水。再不會有休整時間了！六個小時，還有一千多公里路程，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回華陽。

    夕照下的黃河，在瑟瑟的秋風中顯得格外的悽美。陳乾來不及看上一眼，一擰油門，轟鳴著朝著華陽疾馳，頭盔中顯示屏速度很快達到一百八十邁，耳邊風聲“呼呼”作響。那個華陽市北郊簡陋的出租屋，此時，在陳乾心中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