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問斬
御前會議,幾個大臣,陳宜中,陸秀夫,張世傑等人。謝太皇太后抱著衛王和景炎皇帝一起坐在榻上。
張世傑把方喜的一番話說了,大家沉默一會,陳宜中說話了:“我倒是覺得,我們到占城避難,倒是比琉球和三佛齊好些。畢竟這裏山水相連,往來要方便一些。”
陸秀夫嗆了一句:“不還是背井離鄉嗎?”
“我倒是覺得,如果泉州官民同心,未始不能作為我大宋的復興基地!”張世傑擲地有聲。
“我同意張大人的意見。如果文丞相能夠在江西路有所作為,互為犄角,江南仍然大有可為。”陸秀夫附和道。
陳宜中問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波折,再加上大病初癒,顯得很是憔悴:“我一個婦道人家,你們斟酌著辦。不過,我們祖孫倆,守不住祖宗的基業,可是也不能離開自己的江山社稷,到海外作水上浮萍啊!這裏畢竟有我們的根基,有我們的子民,本能丟下他們不管,任由韃子凌辱啊!”
“也好,失去了子民,也就失去了民心,那就泉州吧。不過,這個瘋子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陳宜中說。
“這個蒲壽庚,畢竟非我族類,說他有二心,這我相信。可是,說夏璟,我有些不信。這人我見過,畢竟三代為官,世代深荷皇恩,怎麼能說反就反了呢!”陸秀夫說。
陳宜中道:“他是韓震同黨。景炎帝登基,詔天下勤王,他不也沒有奉詔嗎?”
陸秀夫說:“可天下沒奉詔的多了,也沒聽說反了!”
“深荷皇恩,最後還是反了,不是大有人在嗎?各位,呂文煥不就是一個例子嗎?”陳宜中不滿地說。
張世傑見到兩個人又爭執起來,擔心福州的一幕又出現,那次朝堂的爭執,結果不歡而散,文天祥負氣出走,到江南路拉起一杆人馬,抗擊元兵,張世傑知道文丞相此行兇多吉少,為此,他痛心不已。
他連忙說:“現在時局維艱,如果誰都不相信,等於自斷手足,如何東山再起?沒有證據,我們就不能偏聽偏信,自亂陣腳。”
太皇太后說話了:“這個蒲壽庚,我們趙家可沒有對不起他,泉州市舶司,我們趙家交給他三十年了,他要是有良心,不會不管我們祖孫的!”
陳宜中見到太皇太后表態了,也就不再堅持:“那好,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全速開往泉州。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張世傑問道:“這瘋子怎麼處理?”
陸秀夫說道:“這個人倒有幾分見識。”
陳宜中撫摸著下巴幾根稀疏的花白鬍須:“市井巷談,道聽途說,有何見識可言!殺了吧,免得擾亂我軍心。”
“好吧,我這就去辦。”張世傑不願爲了一個小校,再與陳宜中起糾紛。
三個人行跪拜大禮出來,各自回到各自的艙室。陸秀夫跟著張世傑走在一起:“那個瘋子的話還是很有見地,哪怕是街談巷議,能把這些事整合在一起,也不容易。我還是想會會這個瘋子,萬一是個人才呢?讓我監斬吧!”
“好吧,國家多難,正是用人的時候!”張世傑點點頭。
陳乾被綁了整整一天,手腳痠麻僵硬。一個兵士持刀看守,沒吃沒喝還不能動,讓陳乾十分難受。他讀過這段歷史,深深佩服這個時代的幾個英雄,張世傑就是其中的一個,因此,知無不言,說話就沒有了顧忌,這是自己給自己找死啊!可是,回過來想想,這個張大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當做誰的奸細,誰的說客呀!明眼人一聽,這不就是深遠謀國的話嗎?
他相信,張大人終究會想清楚這一點的。
船艙裡,天黑的更早,到了張燈時分,有人給自己端來了飲食,還有一碗酒。這不,張大人果然是想通了!
衛兵解開繩索,陳乾又飢又渴,顧不得手腳痠麻,便狼吞虎嚥起來,最後一口飯還含在嘴裏,就聽見衛兵說:“吃飽喝足了,現在,就送你上路吧!”
什麼,這是斷頭飯啊!陳乾一下子蒙了。
陳乾被押往甲板,就發現,甲板上站著許多人,他沒想到,這麼一艘船上,居然裝載這麼多人。陳乾跪在船頭,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清瘦的中年人,站在他面前。這是誰呀?
“陸大人,罪犯押到!”
陸大人?陳乾想到,莫不是陸秀夫?剛來到這裏不到一天,南宋末期的三大英雄,自己就已經見到了兩個了!
“方喜,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
“你目無尊上,妖言惑眾,擾亂軍心,如何沒罪?”
“大人,是張大人問起,我才說的,我又沒有在軍中傳播,如何是妖言惑眾?又如何擾亂了軍心?”陳乾大聲辯解道。
“我且問你,你對張大人說的話,是從哪裏聽來的?”陸秀夫問道。
“大人,這的確是我自己想到的,如果不對,您別採納就行,為什麼治罪?大宋江山如今都這個田地了,難道朝廷還不能一聽善言嗎?”
“住嘴,你巧舌如簧,又且是你能夠狡辯的!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不說是吧?左右,拉下去,斬了!”
人群中突然衝出幾個人來,領頭的是張魯、劉富。
“大人,刀下留人啊!我們方都頭是好人啊!”
這一叫喚,手下的七八十個兄弟都跑出來,跪倒在陸大人面前:“陸大人,饒了方都頭吧,求求您了!”
多好的兄弟啊!自己就跟他們喝了一頓酒。原來的這具身體的主人,可是沒給他們留下什麼好印象啊!就是爲了這些兄弟,自己也要活下去!
陸秀夫命令道:“把這些人趕走,把方喜拉到船頭,斬了!”
一群刀斧手凶神惡煞上來了。就這樣死了麼?
“且慢!”陳乾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