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寂靜無聲，每個人內心翻江倒海。

    理查德森很煩亂，內心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似乎覺得人生失去了意義；可是，要他放棄自己堅持了這麼長時間的事業，總是有些耿耿於懷。現在，事情越做，就錯的越多。而要自己與築夢空間作對，像凱瑟琳一樣，去破壞築夢空間，破壞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成果，卻也是如何也下不了手。

    管雨佳更是糾結，築夢空間就是她的故鄉，大部分時光都是在極夢城裏度過的，最深刻的記憶，也都在這裏。她對這裏有很深的感情。

    更加折磨人的地方，一邊是自己的恩師，一邊是自己的親人；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情感。好像兩邊都在拉扯著自己，無論站在哪一邊，似乎都不對。

    好在奶奶的實驗失敗了，這麼一個陳乾，哪裏算得上一個超人？奶奶說，讓我接手築夢空間後，終止這個實驗，看起來還早著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管雨佳這樣安慰著自己，抬起頭來，看了陳乾一眼，這個人還不錯，姐姐還是蠻有眼光的。可是，要說是能拯救世界的超人，可怎麼看也不像啊！

    陳乾本來還很高興，極夢城兩個看起來頗有權勢的人物，對自己並沒有惡意，還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助力，這是自己想都沒有想到的好事。尤其是找到了凱瑟琳的遺言，證實了自己是凱瑟琳實驗的一部分，更增添了自己的信心。可是，管雨佳為什麼反而對自己變得冷淡了呢？

    正在想心事呢，突然身份木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把他們嚇了一跳。

    “編號R1341號的追夢者，請於明天下午3點四十五分，準時前往造夢大廈一樓入夢檢測中心，參加入夢檢測！”

    “你要小心，安保部門接管了極夢城的安保工作。”理查德森聽了，叮囑道。

    管雨佳問：“城主離開的時候，不是把這項工作交給我們負責的嗎？”

    “這次他們這一批人進入極夢城之後，羅伯特先生就越過城主，直接命令我，把安保工作交出去了！”理查德森說，“據說，羅伯特先生髮脾氣了，說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抓到一個覺夢者。看來是對我們的工作很不滿意。”

    管雨佳說：“覺夢者不就只有一個嗎？”

    “羅伯特先生的意思，據說最少有三個。他還說，這批人當中，已經發現兩個，讓我們配合安保部分，這次一定要抓住他們。死活不論。”

    “可是，上一次入夢者還有好多資料沒有審查完畢呢。”管雨佳說，“這段時間入夢者太多，我們的人手不夠。”

    理查德森說：“讓你的手下的那批人，先把這項工作放下，集中精力審查這一批的。這是安保部門的意見。”

    陳乾問道：“我該怎麼辦？”

    理查德森望了望陳乾，嘆了一口氣：“很難辦。”

    負責極夢城造夢大廈技術工作的理查德森都做到，那還有誰能夠做到？陳乾心裏一下子拔涼拔涼的。

    陳乾不甘心，接著問：“不是你們負責夢境檢查工作的嗎？”

    “這次不一樣了，每個追夢者的審查，必須要安保部門的人簽字纔可以放行。”理查德森解釋說，“從理論上講，你只有躲過夢境檢測，不暴露你的內心真實想法才行。可是，夢境檢測失敗了，你也會引起安保部門的注意。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檢測不到。”

    陳乾先開始還有些希望，心想，這不就是搜魂器一樣的原理嗎？雖然不讓對方搜到自己的記憶很困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大腦凝實程度超乎他們的想象。可是，理查德森說到後來，陳乾就絕望了！又要他們搜不到，又要他們搜到，這如何是好？

    理查德森說自己沒辦法，陳乾也不是真的相信，畢竟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但是陳乾也知道，他這是不願意爲了自己，以身犯險。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關係還沒有到這一步。

    管雨佳央求理查德森說：“老師，凱瑟琳奶奶要我幫他！”

    “真的？”理查德森吃驚地說。

    “嗯，他是凱瑟琳奶奶的實驗物件，是個覺夢者。可是好像不是奶奶所說的超人。也許，奶奶的實驗失敗了！”

    科學實驗，哪能每次都成功的？理查德森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這也不能叫做失敗，他不還是一名覺夢者嗎？”

    沉吟一會兒，理查德森突然眼睛一亮，對陳乾說道：“這就是說，洗夢室沒有清除掉你的記憶？”

    陳乾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於是點點頭。

    “這就有辦法了，你可以封閉你的心神，讓檢測儀器沒辦法探查到你內心的記憶。”

    過了一會，理查德森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這樣還是不行啊，如果探測不到，按照操作規程，造夢師有兩個常規的操作步驟，一個是調整探針的深度和電流的強度；還有一個，就是注射一種神經鬆弛劑。從以往的情況來看，沒有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探查不到他內心的慾望的。這如何是好？”

    理查德森偏頭望著管雨佳：“你跟凱瑟琳博士學習過，你有什麼好辦法？”

    管雨佳轉頭對陳乾說：“這就看你的了！現在，你有一個硬殼，能將自己的大腦包裹起來，讓機器無法探查和清除你的記憶。現在，你要做到的，就是配合我們，在你大腦裡面再造一個堅固的核心，將你隱秘的記憶放入其中，封存起來。這樣，檢測時，只敞開你外層的記憶，讓別人探查。當然，這很痛苦，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沒辦法闖過這一關了！”

    理查德森吃驚地說：“雨佳，你是準備在他的大腦核心區域進行電擊，來刺激他的大腦核心區域？”

    管雨佳咬咬牙，說：“只能這樣了！”

    “雨佳，你也真敢想！沒人受得了的，這會很痛苦！”

    陳乾說：“理查德森先生，您放心，我受得了！”

    理查德森冷笑道：“這哪裏是你說說這麼簡單！你知道，醫學上把人的疼痛等級分為十級，一般人承受疼痛的能力是三到四級。你知道孕婦生產的疼痛是很痛苦的。可你知道它的疼痛等級是多少？也就是五級左右。而最厲害的疼痛，是三叉神經痛，最厲害時，可以達到十級，這就真的是痛不欲生了！可是，這種疼痛是直接作用於中樞神經，比這三叉神經痛跟直接，也更厲害！到時候，你可能會覺得，還是死了更好受些！”

    陳乾當然也不會把疼痛當做享受：“你們不是也沒有辦法嗎？”

    “可是，即便你同意做這個電擊實驗，也願意承受這種痛苦，我們也沒有把握啊！這個實驗我們從來都沒有做過，包括穿刺的部位，電流的強度，刺激的時間，這些我們一無所知啊！”理查德森說。

    “我做過顱內探針實驗，可以慢慢嘗試。”管雨佳小聲的說。

    理查德森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停住了，似乎在側耳傾聽。

    陳乾此時也感到了一種細若遊絲的高頻音，他估計，這是極夢城高層的一種聯絡方式。

    果然，理查德森說：“剛剛接到監控室的報告，發現了一個覺夢者。”

    陳乾大驚：“是誰？”

    “目前還沒有確定身份，正在覈實。”

    “關押在什麼地方？”陳乾急切地問。

    管雨佳笑了：“怎麼，你準備去救人？什麼時候膽兒肥了？”

    陳乾苦笑，什麼時候留給管雨佳這麼個膽小的印象：“母雞不飛，那是沒有足夠的壓力，如果逼到了絕路，母雞也會知道，它長著一對會飛的翅膀！”

    理查德森忙說：“還沒有這麼嚴重，這是上次入夢的追夢者留下來的資料檢索發現的，這個人已經出夢了！”

    陳乾長吁了一口氣。

    理查德森說：“你別輕鬆，羅伯特先生親自下令，要嚴查這一批的入夢者。看來，只能按照管雨佳的辦法試試了！”

    管雨佳似乎沒有聽他們的對話，自言自語地說道：“真的是五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