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來到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隔著一面巨大的單面透明的玻璃牆，對面的審訊時的情形一覽無餘。他跟觀察室幾位警官寒暄了幾句，剛剛坐下，一見到對面坐在受審席上的那個人，一下子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凱西！”陳乾差點喊出聲來。

    “怎麼，你認識？”莊容大隊長有些意外。

    “啊，不，不認識。”陳乾懷疑，凱西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的覺夢人，這件事情，涉及到能否打破築夢空間的關鍵，北地警察局既然不相信自己，就儘可能不讓他們知道為好。

    張兆祥是技偵隊的技術骨幹，莊容特地抽調他來審訊凱西。

    “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

    “我是阿米爾的凱西，雲仝公司特聘技術顧問。”

    “你為什麼應聘雲仝公司？”

    “爲了錢啊，他們開出的價碼，讓我無法拒絕。”凱西很自然地說。

    “我們在抱陽市截獲了一輛雲仝公司的維修車，在車載裝置中，檢測出一個程式，這個程式是用來劫持偵察衛星的。這是你開發的嗎？”

    “是。”凱西低下頭。

    “為什麼？”張兆祥追問道。

    “雲仝公司組網衛星不夠，因而定位精度達不到0•01米，這是自動控制汽車指標當中很重要的一環，也是公司能否打敗競爭對手的重要的技術指標。雲仝老總要我開發一款程式，利用天上各種衛星，來為公司提供定位服務，為公司節約運營成本。”

    張兆祥吃驚的說：“這是犯法的！你們這樣做，就不怕被發現嗎？”

    “我有信心，發現不了。我只是利用衛星部分冗餘通道，為我們佈網的薄弱地區提供定位服務。如果關鵬舉不是犯傻，利用這個程式發射一種特定頻率的電磁脈衝，對別人進行攻擊，沒有人能發現的。”

    “你不知道，這是犯罪？”

    凱西低下頭，喃喃地說：“我需要錢，很大一筆錢。”

    張兆祥問：“要錢幹什麼？”

    “我正在研究全息生物智慧系統，簡單點說，就是把人腦變成一臺高階計算機，利用人的感官作為觀察瞭解外界的裝置，利用人的神經作為傳導裝置，利用人的大腦作為儲存和運算裝置……”凱西談起他從事的研究專案，神色飛揚。

    張兆祥打斷他的話：“人腦本身不就具備這種功能嗎？”

    “是啊，這種智慧系統，透過程式最佳化思維、記憶、提取等能力，實際上就是強化人體本身具備的功能，並且讓它成為隨時連線網路的超級大腦。”

    “好狂妄的想法！”陳乾不覺叫出聲來。

    莊容也回頭說：“這個人，要麼是天才，要麼是魔鬼！”

    “不，是瘋子！”陳乾補充說。

    這樣瘋狂的想法，難怪他爭取不到研究經費。誰能相信這個技術能夠實現呢？

    可是，如果真的實現了呢？那可是將人類提升到了一個巨大的高度！陳乾不敢想下去了。

    在陳乾胡思亂想的時候，審訊室中的審訊仍在繼續。

    “你應該去申請專項研究經費啊，怎麼能幹出這樣危害公共安全，傷害他人身體的事情！”張兆祥嚴肅的說。

    “沒有哇！”凱西無辜的說。

    張兆祥播放監控畫面，凱西看到自動駕駛汽車不斷追擊陳乾，騰地站起來，可是，雙手拷在椅子上，又頹然坐下來，怎麼是他？

    “這不是你乾的？”看見凱西的表情，張兆祥以為擊中凱西的痛處。

    凱西輕蔑撇撇嘴：“這樣的小程式，我們公司技術人員，幾乎每個人都會，用不著花大價錢請我這個特聘顧問。”

    “那麼，劫持衛星，攻擊他人，這難道也不是你乾的？”

    “控制程式是我寫的，但是，事情不是我乾的。”

    張兆祥追問：“怎麼證明？”

    凱西笑了：“你要證明，是吧？我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證明。可是，我要逃罪，隨時都可以逃走！”

    莊容和陳乾對視了一眼，搖搖頭。他們都覺得這個人真是個瘋子！智慧防控一流的北地警局，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大言不慚說隨時可以逃走，你怎麼不上天呢！

    負責審訊的張兆祥也笑了。

    “不信是吧，我來點小魔術。”凱西輕鬆的說，“待會有一些突發事情，你們不用緊張，我不會逃走的。”

    只見凱西嘴裏唸唸有詞，不一會，手銬自動開啟。凱西接著唸叨，審訊室自動開啟。再接下來，燈一下子熄滅了……

    一瞬間，一切恢復正常，凱西依然坐在審訊室裏。

    張兆祥也是技術控，他站起來，驚得目瞪口呆：“你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你這裏是智慧控制系統在管理。我控制你的系統，還有什麼我做不到的？”

    “你怎麼控制我們的系統的？”張兆祥緊張地問。

    陳乾感到莊容也站起來，緊張看著對面，俯身傾聽。

    “你們開啟了錄音系統。我用語音輸入一組底層程式碼，進入你的電腦，進而控制你們中心控制室。”

    陳乾驚歎道，我的天，這人是人嗎？難怪，在築夢空間，他是紫衣人！

    “現在，你相信不是我乾的吧？”凱西問道。

    “這不是更能夠證明你能夠做到嗎？”張兆祥質問道。

    正在這時，莊容身邊的電話響了，他抓起電話：“我是莊容，有份檔案，傳真過來？好的。”

    傳真機“滋滋”響了，不一會，一份檔案傳送過來。陳乾瞥了一眼，題頭是“人類提升計劃”，旁邊標註“絕密”。莊容趕緊拿起來，背過身去，不一會，用話筒對著審訊室的張兆祥說：“停止審訊！將嫌疑人押送監室，把他照顧好，派人日夜貼身看管！”

    “你們關我可以，請你們給我提供起碼的研究條件！”凱西見到要把他押走，大聲說。

    “告訴他，可以，我們儘可能提供給他我們所能夠提供的最好的研究條件。”莊容透過話筒對張兆祥說。

    送走了凱西，莊容回頭對陳乾說：“你們有些事情瞞著我，這樣不好。要加害你的人，你覺得是他嗎？”

    作為一個刑偵老手，眼光還是相當銳利。

    陳乾搖搖頭，沒有解釋。

    “那會是誰要加害你？”

    “我揭露了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陳乾把築夢空間裡的事情詳細介紹給莊容。

    莊容聽完，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只能順著抱陽市這條線索，去查這幾件事情的幕後黑手，也許會有所收穫。”

    陳乾想想，作為警察機關，他們也只能這麼做，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離開北地警察局，一出門，身後不遠處就跟著兩個尾巴。陳乾也不知道是善意還是惡意，從剛纔一直跟到警察局門口來看，要麼是喪心病狂，要麼並無惡意。陳乾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因而也就不去管它。

    陳乾心想，這個“人類提升計劃”一定與凱西有關。

    這是一個怎樣的計劃呢？

    夜已經很深了，一路上，幾個街區都不是商業區，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昏暗的路燈照著孤單的身影，在暗夜伴著陳乾前行，深秋凌冽的風，颳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在街道的角落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