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惠芬牢牢地抓住酒瓶不鬆手。

    “娘，就讓我陪爹喝一杯吧，你看爹，身體好著呢。今個兒高興，就一杯，好嗎？”陳乾腆著臉跟娘求情。

    連惠芬故意板着臉：“你看那個老傢伙，都喝的成什麼樣了，臉紅的像狗肝。”

    “誰說我喝多了？不信，再喝一碗試試！”袁開道端著酒杯，伸到陳乾面前，“滿上，給我滿上！”

    連惠芬伸手抽打了袁開道的手臂：“這年月活到腿肚子裡去了麼？這麼不明事理，也不曉得今天是什麼日子，由得你胡鬧？”

    陳乾從娘手中接過酒瓶，舉在頭頂晃盪了一下：“娘，就半瓶。”

    “留著，浪費不了，明天娘給你做酒糟雞。”

    袁開道這才坐下來，不好意思說道：“是我糊塗了，一高興就收不住，算了，不喝了。娃兒他娘，那就把飯上上來吧！”

    “我去，我去！”簡一自告奮勇地從桌子上下來。

    連惠芬一把抓住簡一，把她按回在桌子上：“好不容易做一次大人，女人一生，就這一天最風光，怎麼能讓你去！”

    一張桌子，四個人一人一方吃著飯，

    連惠芬用筷子點著盤子，說：“來，簡一，嚐嚐這盤，清炒藕片，這是你爹看你們回來，特意傍晚在大窪裡下水踩的，可新鮮呢！”

    袁開道應和道：“嗯，吃藕，正是這個季節呢。俗話說的好，頂花的黃瓜，謝花的藕……”

    連惠芬打斷袁開道的話，笑道：“老不正經的，孩子大婚，當著媳婦的麵，是你說俏皮話的時候？”

    “掌嘴，掌嘴，瞧我這張臭嘴！”袁開道哈哈一笑，連連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娘，爹說什麼了？”簡一問。

    “問啥問，吃飯都堵不住嘴呀，反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袁開道不幹了：“這有啥啊，你還不依不饒了。就是說話過分點，這也也沒啥呀，不是新婚三天無大小麼？”

    “好，你有理，你有理！”連惠芬忽然似乎想起什麼，“你看我這記性，這麼重要的事情，差點忘了！”

    連惠芬從桌子上下來，進到房間裡去，半天沒有出來。

    陳乾問：“爹，娘幹啥？”

    “鬼曉得啊！”

    一會兒，娘抱了一大堆出來，紅紅綠綠的。

    “喔，這是你娘給你們準備的，自打簡一第一次上門起，你娘就一直操持。”袁開道吃完飯，到處摸索著他的旱菸袋，“咦，我的菸袋呢？”

    “爹，早給你扔了，以後就抽這個吧！”陳乾掏出煙，給爹點上。

    簡一則是趴在桌邊，看著娘展示她的成果：“這是小襖，這是背心，這是揹帶褲……”

    “這件漂亮，還有這件，咿呀，這件還有一個卡通貓，好好玩！”簡一手舞足蹈的，開心得不得了。

    小黑這時候也蹭到身邊，簡一舉起一件毛線背心：“小黑，好不好看？”

    “嗚嗷，嗚嗷！”

    陳乾問：“娘，怎麼都是男孩子的衣服？”

    “這不是還來不及嘛，這就做女娃兒的。”

    “娘，這個不忙，我們不是剛結婚嗎？娘，跟你商量個事，跟我們搬到施市去，幫我們帶娃兒，行不？”陳乾小心地問。

    “中，就讓你爹照山，我跟著你們到城裏去帶娃。”

    “爹也去，一家人怎麼都應該在一起的。”

    “那山上的田地怎麼辦？還有房子，屋後的果樹，堂前的雞鴨……”娘擔心的說。

    “娘啊，要不，這些我們都帶到城裏去？”陳乾知道娘真正丟不下什麼，她不說，陳乾也不願意提起，怕提起來娘傷心。

    “說笑了，哎，有什麼捨不得的，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只是……”

    陳乾笑著說，“把小黑也帶著，我們就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袁開道說：“好啊，我們就跟著孩子們到城裏享福去！”

    陳乾一直擔心，把兩個老人丟在山上，讓他們吃苦，心裏不落忍，沒想到這麼容易做通了兩個老人的工作，陳乾心裏一陣輕鬆。

    一家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快到十點鐘了。

    “歇著吧，今天是你們的新婚之夜，沒的讓我們兩個老傢伙給耽擱了。”娘把陳乾他們趕進房間。

    “娘，我幫您清場（收拾房間）。”簡一說道。

    “去，去，沒你的事！”娘將簡一推進去，把門帶上，對著房門上的年畫，裂開嘴，舒心的笑了。

    簡一坐在床頭，靠在陳乾的懷裏：“剛纔爹說啥了，娘不依不饒的。”

    “沒啥，就是一句老古話，頂花的黃瓜，謝花的藕，新娶得媳婦頭一宿。”

    “嗯？”

    “新鮮啊！”

    簡一笑道：“啊，這話啊！哥，那你說，我新鮮不？”

    “皮！”

    “不嘛，我就要你說，就要你說！”簡一扭動著身子，撒起嬌來。

    “簡一，你聽我說。”

    簡一忽然見到陳乾這麼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哥，什麼事啊？”

    “這次到瀾江，我準備跟你的父親大吵一架，然後負氣離開，跟你斷絕來往……”

    “因為我爸反對我們在一起嗎？他不同意，我就跟你一起走，不準扔下我不管！”

    陳乾說：“簡一，哥知道你的心事，你就是怕你爸反對，才準備結婚後去見他。可是你也知道，我現在很危險！”

    “哥，就是知道你很危險，我纔要急急忙忙嫁給你啊！我怕，我怕將來會後悔……”

    陳乾撫摸著簡一的肩頭：“沒事，你哥本事大著呢，不會有事的。可是，我擔心他們拿我的親人要挾我。這次到紅石坡，我就很擔心他們盯上爹媽。所以，我讓樊善博把車子帶走了。簡一，如果他們抓住你，拿你來威脅我，他們要我做什麼事，我都會答應的，哪怕是要了我的命！”

    “哥，你是說，我們藉口我爸的反對，假裝分開？”

    “是呀，你這段時間一直跟我在一起，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就一定會找到你。”

    “可是，哥，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願跟你分開啊！”

    “簡一，別怕，用不了多長時間。把這件事解決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陳乾說完，握著簡一的小手，“你是跟著爺爺，還是你爸？”

    簡一咬著嘴唇：“還是跟著爺爺吧，我跟爸不熟，況且，爺爺還要我學中醫呢！”

    陳乾知道，還沒見面相認，就不許簡一跟自己交往，簡一對齊寓很是反感。於是笑著說：“認了爺爺，不認爸爸，你算哪回事呀？”

    “誰讓他要拆散我們呢！”簡一很是不滿。

    陳乾也不明白，齊寓為什麼會這樣。他與齊寓也就一面之緣，照理說，自己也不至於給齊寓留下什麼太惡劣的印象。父女還沒有相認，就傳話過來，堅決反對簡一與自己交往，這不合乎常情啊！

    “你怎麼辦呢？”簡一抬起頭，看著陳乾，擔心地問，“假如像上次那樣，你要在築夢空間呆很長時間，誰來照顧你？”

    “這個章十力有安排，我如果入夢，他們異相司會把我送到他們當地機構所在地，負責保護我。”

    簡一這才放心，打了一個哈欠：“睡吧，明天還要搬家，把爹孃接到施市，好多事呢！”

    陳乾答應了一聲，從床上抽出一條被子：“我還是在床下睡吧！”

    簡一抓住陳乾，說：“哥，又要分手好長時間，你就不給我留個念想？何況，今天還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呢！”

    “你這不是演戲嗎？”

    “誰演戲了？我演給誰看？”

    “給你爸看，給爹孃看呀！”陳乾說。

    “誰演戲了？誰演戲了？哥，你還不明白我的心？你是不懂我，還是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