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用餘光向下瞥的時候，卻發現九璃根本沒有醒。

    難得他還演得這麼到位……看來真是做賊心虛。

    慕涼卿失笑，繼續望著她，卻再不敢“動手動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周白茫茫一片啥都看不見，慕涼卿一整晚都時不時低頭瞅著九璃，瞅著瞅著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有關於她的一切。

    古玩店初遇、趙宅惡狗襲人、古玉追蹤、屍鬼攔路、亂葬崗凶煞……一幕幕都浮現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她各種生動的模樣。

    眼前這個強行闖入他世界的姑娘，乾淨得就像是一張白紙，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整天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天真爛漫得就像不小心跌入人世間的仙子，不懂情愛，不染塵埃，眾生皆無法逃脫貪念嗔痴的劫數，而她卻彷彿是站在苦海之崖上的人，隨時都可以抽身離去，飛昇天外。

    但說她幼稚，卻又每次遇到危險時，比誰都堅強勇敢，明明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小女生，卻每次都想著要保護別人，他覺得很神奇，究竟是誰給她的自信？

    他猶記得，第一次遇見攔路屍鬼，她哭著求著讓他放手，似乎比起被吃掉，更害怕連累他；昨日他受傷後不省人事，醒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他都想象不到她一個女孩子是怎樣在四面楚歌的恐怖黑夜下護他周全的……一個被狗追了幾步都會嚎啕大哭地往他身上攀的人，卻在真正危急時刻展現出異於常人的沉著與堅韌，這令他既奇怪，也難掩欣賞。

    此時霧氣已經散去，煞青空洞驚悚的雙眼眨了眨，似乎已經醒了。

    慕涼卿突然謹慎起來，輕輕地將手護住九璃的頭，又將另一隻手去覆住她的臉頰，為她擋清冷刺目的月光，以防她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對光線太過敏感，突然醒來驚擾了煞青。

    這是一隻白羽黑斑的煞青，尖隼為金黃色，兩隻腳上的指甲成銳利半勾的形狀，看起來殺傷力極大，再加上兩隻圓滾滾的黃金瞳，顯得它是更加兇猛。

    一般道行不是很深的高人，是萬不敢招惹這東西的。

    就算是道行深的，也沒有誰會腦子進水地去平白無故招惹神物。

    九璃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一口咬住慕涼卿的手掌，疼得他差點大叫。

    本想要叫醒她，轉念一想，就當是自己拿手堵了她的嘴吧，這樣好歹可以確保不被煞青發現。

    於是，慕涼卿死死咬住牙，忍著疼痛，不一會，額角便出現細密的汗。

    待痛得手已然麻木之時，他低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剛剛的好感全無，如今恨不得一掌將她扇飛。

    就當自己被狗咬了！

    九璃鬆口的時候，煞青也飛走了。

    這煞青也真是踩點……

    “喂，起來了。”慕涼卿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臉，力道跟剛剛輕柔撫摸簡直天差地別。

    “慕……”九璃剛喊了一聲，頓時捂住了嘴。

    慕涼卿眯了眯眼，心想：“喲，還知道自己的處境吶，剛剛咬我的時候怎麼沒這個覺悟？”

    “煞青走了嗎？”九璃壓低了聲音悄悄問。

    慕涼卿將唇抿成一條線，笑中又藏著一絲強忍怒火之感，對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