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卿迷濛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瞭些，腳步也穩了許多，不再依靠外物體穩住平衡，直起了身，拿穩了劍，對準那女子一步一步地向前。

    目光越發沉寂陰冷。

    那女子看計謀敗露，先是一愣，而後無力地笑了起來：“你倒也記得我死了啊。”

    慕涼卿聞言，腳步一滯。

    微微動容的臉又瞬間換上了肅冷：“你還想使什麼花招！”

    女子一笑：“怎麼？我被人殺害一次還不夠，你還想殺我第二次？”

    慕涼卿眉宇間籠罩上一片濃黑的陰翳。

    “我朝思暮想著能成為你的妻子，可是還是差一步。在成婚前夕被人殺害，你知道我有多麼不甘麼！如今你卻愛上了別人。”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著，整個人都在發抖。

    慕涼卿的臉色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眼中的凌寒多了幾分回暖，似開始有了思索。

    “當年我被妖物所傷，本該神魂俱滅，可僥倖的是，尚存了一縷殘魂，我沒辦法來找你，只能被動地等著你來找我，可多年過去了，卻始終未能等到你。你根本就沒想過要來找我！你也從來沒想過世上或許還存有我的一縷亡魂對不對！”她雙唇發抖，悲憤交加，哽咽一陣，又即刻冷靜了下來，含著淚道，“你不來，便只能我來，我透過千年的努力終於凝聚成完整的魂體，卻看見你對別的女子上了心，可我還痴心妄想著，用迷魂粉引你入幻，想彌補我……千年前欠下的一場婚禮。呵，我真傻啊，你的心都已經不在我這了，我還自欺欺人地與你成什麼婚！”

    慕涼卿雙目中染上了驚愕，眼下竟是有些六神無主。

    這女子舉止神態相貌與傾顏別無二致，慕涼卿就算是始終有一份懷疑，卻也無法真正挑出什麼錯處。

    再說了，傾顏死於千年之前，那段時光短暫而遙遠，很少會有人知曉，可是她一番控訴間卻見那段隱藏的往事說得毫無差池，而且傾顏的魂魄如果真在這世上，想必也會是如她今日這般怨他。

    “你果真是傾顏？”

    面容姣好的女子雙眼含著怒氣與恨意望著他，不語。

    “清檯道長說你已經魂飛魄散，我才……”

    “你既然記得青苔道長的話，那便也應該記得殺害我的妖孽是何物吧！”傾顏突然間勃然大怒，打斷了他的話。

    慕涼卿蒙了。

    他當然記得清檯道長的話。

    道長是傾顏的舅舅，後來傾顏負傷艱難爬回來的時候，清檯道長見那傷口爪痕上隱隱有灼傷，其中還不斷流溢著淡藍色的靈力光霧，見多識廣，有多年斬妖除魔經驗的道長便立刻認出——“這是九尾狐靈狐留下的傷痕吶！”

    “我當然記得道長的話，可傾顏你為何如此問？”慕涼卿手中的漸霜垂了下來。

    “你糊塗啊……”話未說完，整個世界頓時震了三震。

    傾顏滿目驚恐：“糟了，我的幻境就要破了，那怪物要破壁而來了。”

    慕涼卿滿腹疑竇：“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