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這地段這麼好，虞氏集團會對其覬覦良久。

    慕涼卿與在此地工作的所有商務精英一樣，知道淮水街後有一處老城區，但每次都是匆匆路過，從未有什麼閒工夫進去看一看。

    走進一家老飯館，慕涼卿要了個炸餅子。

    他望了望這髒亂差的飯館，一面等一面問：“大爺，您在這賣餅子多久了？”

    大爺粗糙的手扯了一團抹了油的滑溜麪糰，將它幹成巴掌大塊的圓形，塞了肉，又搓成球形，再將它捏扁，放進了油鍋。

    “大約三十年了吧。”

    “一直都是賣麵和餅子麼？”

    “是啊，一直都沒換過。別的餐館一熱鬧了，沒幾年就開始賣各種各樣的炒菜炒飯豆花飯，甚至做起了大排檔，可我一直都只賣這兩樣。”大爺咧嘴哈哈笑了兩聲，“這叫什麼……專攻來著？”

    “術業有專攻。”

    “哈哈，老頭子我沒文化，不知道貼不貼切。”大爺用長木筷撈了撈那在油鍋裡漸漸膨脹的餅子。

    慕涼卿微笑著：“人生短暫，能認真地將一件事情做到極致已是不易。”

    大爺瞪大了眼，豎了個大拇指：“年輕人這話說得好啊，覺悟高！覺悟高！這餅子拿好，大爺難得遇上知心人，送你了，不要錢！”

    說著，大爺便將餅子裝好袋，塞進慕涼卿手裏。

    大爺這本就是小本生意，他如何好意思不給錢呢。

    “這不太好吧……”慕涼卿被大爺的熱情弄得為難，可他又不善言辭，哪裏推得過人家，最終也只能苦笑著道了聲謝，拿著人家白給的餅子往巷子走去。

    素來頗有潔癖的他對吃食其實很講究，方纔那餐館環境之差，大爺擀麪又不帶手套，油鍋裡的油也是反反覆覆地炸了多次，其實他對這肉餅是拒絕的，先前之所以買餅子，其實是想打聽這老城區的方向，但如今卻陰差陽錯白白受了人家的恩惠，怎麼也不可能隨意將人家一份好意丟掉，於是邊走著，邊狠下心咬了一口。

    嗯！還蠻好吃。

    想起那句“年輕人，覺悟高”，他便有些想笑。

    他哪裏還是年輕人呀，比方纔那賣餅子的大爺大了不知幾倍咧。

    一邊吃一邊往巷子深處走，坐在門前理菜洗衣服的婦女老人不由得朝他這邊望來，目光無一例外地充滿了惶恐與驚愕。

    許是他這身襯衫領帶的裝扮有些過於正式，以至於在這簡陋老舊的巷道中，顯得有些異類。

    如果說外面商業街是城市光鮮的外衣，那麼這裏定然是城市內部一塊醜陋的傷疤。

    狹窄幽暗的石板路破碎坑窪；雞鴨沒有任何管制地到處亂晃，人稍不注意就會踩到一腳的糞便；堆放在角落的垃圾臭氣熏天，殘羹剩菜湯湯水水沿著碎裂的石縫流著，並在冬日寒冷的氣候中凝聚成油塊兒……

    當他從此地經過時，甚至連一塊落腳的地方也找不到，只能滑稽地左一跳右一跳。

    身後的女人們見這樣一個外表英俊的男人舉動如此滑稽，都忍不住掩面偷笑。

    在慕涼卿看來，潔癖面前，形象還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