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慕涼卿也是如此，緊握住穿入自己身體的手，任其向外抽拔，而今日亦是如此。

    一個人究竟對自己殘忍到何種地步，纔會怎麼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啊。

    漸霜一路砍下七八截觸角，劍光越來越盛，靈氣繚繞間，灑下銀白的細密光屑，宛如飛雪紛紛揚揚。

    慕涼卿若飛燕踏雪泥，靈巧地躲避著抗擊，步步湊近，直衝雲霄。

    隨著高度的不斷增加，金銀兩道光芒更加炫目耀眼。

    這兩道光芒，一道來自慕涼卿，一道來自他手中的漸霜。

    霎時，一團墮瘴邪氣如五指山般從他頭頂壓下來。

    原來是這鬼物已然被逼得退無可退，開始動用自己護體的煞氣。

    慕涼卿卻是面不改色。

    只見他一個反轉，掉了方向，藉着慣性一腳踹在了鬼物的軀幹上。

    因受到大力重擊，鬼物的皮肉以一種駭人的姿態深深陷落下去。

    今非昔比，如若是放在剛纔，慕涼卿就算腳力再大，也無法造成這樣可怕的傷害。

    鬼物吃痛，那道正在形成的烏雲竟就噎在了半空。

    他沒停留半分，反手握劍，力量凝聚於白刃，一刀重重攔腰劃開，頓時傷口處鮮血四濺，噴涌而出。

    已然造成兩次重擊，他卻還未停手。

    又見他運劍如行雲流水，動之以旋，剛之以轉，剛柔並濟，劍勢如排山倒海，劍芒淒寒刺目，一系列劈砍，斬得這鬼物極盡成截而斷。

    護體的煞氣定然會第一時間去幫其療傷治癒，他正是料到了這一點，並未正面應敵，而是迫其收回。

    果不其然，那停在半空中的黑雲又被吸了進去。

    如此，他便加速沖天而上，宛若一道炎炎而上的流星。

    不到一秒，便抵達了終點。

    他毫無停留，倒握緊了劍柄，騰躍而起，目光灼灼，帶著蔽日遮天之勢，將所有的強盛的靈氣凝聚於劍上，朝著那血紅色的瞳孔深深地扎去。

    世界安靜一瞬後，霎時間紅光四溢，邪氣從內沖天而上，形成一個黑色旋風，攪動起夜空中的黑雲。

    在鬼物淒厲而綿長的嚎叫下，漩渦風勢慢慢減緩，最終以鬼物為圓心向四周擴散，漸漸消散而去。

    九璃愣了神，死死盯住那在水面上一動不動的鬼物，而後清風拂過，捲起黃沙嗆鼻。

    “咳咳咳......”她捂著臉側身咳嗽，視線移到那朦朧的塵埃中。

    黃沙漸漸消散，顯露出熟悉的輪廓。

    慕涼卿不知何時從高空墜下，單膝跪在冷硬的地板上，手中劍深深扎入土地，支撐著整個身體。

    過後，他猛地吐了一大口血，染紅了身前一大片的沙。

    九璃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一麻，三步並作兩步地撲了過去。

    “你有沒有什麼事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抬起手想要去撫摸他肩膀上的血洞，幾根手指卻在止不住地發顫，在毫釐之外停了好久都沒敢碰上去。

    見那正在滴血的嶙峋傷口，九璃鼻子猛地紅了。

    望向慕涼卿之時，卻見他也正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