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被巨蛇攪動得波濤翻滾，九璃雖說會水，但也奈何不了這河中的衝擊力。

    無奈，九璃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由著被水流衝得在河裏盪來盪去。

    “唔……”九璃在河水裏不斷地吐泡泡，只能發出咕嚕咕嚕模糊不清的悶聲。

    她極力地往上劃去，可是四面八方滌盪的力量將她推來推去，下方也開始出現旋轉著的吸力。

    見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九璃一顆心涼透了。

    越往深處掉，鬼影子便越來越多。

    這些是……水鬼！

    這下情況就更糟了。

    如她所料，方圓百里的水鬼都向她聚集了過來，宛若餓狼撲食一般猛衝而下。

    正因為知道河裏水鬼多，這寨子裡的人都不敢來這，因此這些水鬼一餓就是幾十年，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活人，可想而知它們對九璃的熱衷程度。

    九璃感覺身下有無數隻手正在扯著她的衣服，纏著她的四肢，將她使勁地往下拽，這力道很是恐怖，彷彿他們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拉進深淵，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她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慕涼卿……

    水下很安靜，透進來的月光就像是被水洗了一般，澄淨清亮。

    朦朦朧朧間，她彷彿是看見了白衣雲袖。

    是師父麼？

    那道柔和模糊的白色光暈就停在不遠處，像極了一個脆弱的夢。

    她伸手去抓，卻只是什麼也握不住。

    師父！

    僅僅只是這樣不真切地一道光暈，就令她開始滿心激動起來，迫切地想要去確認。

    水鬼越聚越多，在她頭上形成一片漆黑的烏雲，又向是泰山壓頂一般朝著她落了下來。

    九璃咬著牙，掙扎著使盡渾身解數，可奈何在這空蕩蕩的神秘水域中，她沒有辦法做出絲毫的反抗。

    方纔的懼怕早已無影無蹤，與之替代的是極其濃烈的激動與焦急。

    在她的眼裏，師父就是她的希望，是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的存在啊！哪怕只是一個微弱的幻像，也能讓她毫不猶豫地拋下一切撲上前去，就算到頭來總是一場空歡喜，她卻也依舊傻傻地找著、等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所以就算真的要死了，她也要在死之前確認那光暈究竟為何物！

    可她縱使是心裏再多的渴望，卻還是無法改變她如今還是個廢材的事實。

    她努力伸長了手，終究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微弱的光暈被黑暗盡數擋住。

    這一擋，便是擋住了她一世界的光明。

    一瞬間，她的一個心被悲傷和絕望塞得沉重，彷彿也隨著身子一同往深淵止不住地墜去。

    “就這樣吧，你已經很累了，活著多累啊，來我的懷抱，你便再也不會痛苦了……”

    她似是聽見這樣一個安然而沉緩的聲音。

    不由自主地，她竟與此產生了共鳴：就這樣結束了其實也挺好……

    就在她閉上雙眸之時，一道刺目的金光猛然剖開了濃黑的烏雲，斬碎了一切的陰暗中的罪惡與醜陋。

    九璃霎時間重見光明，雙眼不禁有些澀，她極力地眯著眼去看清前方究竟出了何變故，可視野還是可惡地極為模糊。

    只是隱約可見一道人影從那金光中，宛若一隻尖銳的利劍極速俯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