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飛昇至半空的動作，都十分的緩慢遲鈍。

    饒是如此，靈力遊走與破損的經脈之間，已然如同萬蟻噬心，疼的曹陽鋼牙緊咬，面頰流淌涔涔冷汗。

    “‘曹三多’，你瘋了不成，快點給本小姐下來。”郭曉芙嬌聲喊道。

    曹陽無動於衷，他拂袖而立，面色如常。炯炯如火光跳動的眸子，俯瞰下方不遠處雲集計程車兵，最後定格在同樣在半空凝滯的敵將身上。

    單從服侍上，曹陽便輕鬆辨別出來，這是黑水城的一位參將！

    敵將跋扈囂張，一開始並沒有將曹陽放在眼裏。他咧開大嘴，肆意謾罵嘲笑道：“呵呵！你小子有膽，竟然敢跟本將叫板。得，反正殺一個也是殺，索性老子把你們整個商隊都血洗嘍，來個斬草除根。”

    話音剛落，敵將聲嘶力竭的咆哮一聲，猶如飢餓的野狼，發出悚人的嚎叫！

    霎時間，敵將身影化作一道綠色熒光，以最快的速度閃馳到曹陽身前。

    那敵將信心滿滿，手中靈寶長刀已經高懸於空，須臾凝持後，便要準確無誤的砍在曹陽脖頸。

    甚至他已然開始自行腦補，眼前這個消瘦年輕人腦袋和身體分家的場面。一定是新紅的血液飛濺，如同漫天大雨，紛紛揚揚傾灑而下。

    可就在他欺身靠近曹陽的一刻，瞳孔內倒映出的剛毅面龐越來越清晰時，敵將心神大震，旋即目瞪口呆的立在空中，彷彿碰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夢魘！

    “呵呵！你不是要殺了我嗎？現在可是最好的機會！”曹陽面無懼色，冷笑揶揄一番後。劍眉緊鎖，語調驟然冷冽，“怎麼了！你倒是下手呀，用不用我幫幫你。”

    “聯軍統！”

    還不待那位參將將口中的‘帥’字吐露出來，曹陽犀利眸光怒瞪，便已然將敵將嚇得匍匐在地，哭哭咧咧的大聲求饒起來。

    當適時，這頗為戲劇性的一幕，看的在場所有人都傻眼愣神兒了。

    他們實在搞不懂，這個本來就穩操勝券的亡命匪將，為何會嚇得面如土色，還驚慌失措的朝著曹陽磕頭作揖。

    就好像生怕得罪了曹陽，從而招致身隕魂亡的下場！

    商隊內的數百人開始議論紛紛，推測揣度起曹陽的真實身份。

    “統！”

    黑水城敵將剛要張口發問，便被曹陽冷聲打斷。

    “跟我來！”

    那一如魔咒般的威赫之聲滌盪在空中，旁人聽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稀奇。可對於那位黑水城的敵將來說，這簡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他嚇得不寒而慄，慌忙從地上爬將起來，也顧不得打算身上的塵土，便灰溜溜的跟隨曹陽，走到了遠處。

    舉目回望，估摸著兩人之間的對話應該不會被探聽到，曹陽方纔從空中徐徐落下。

    “你認得我？”

    “統帥大人，你可就別拿小的開玩笑了。雖說我在黑水城只不過是一名參將而已，可還是有幸一睹統帥大人的真容。”

    說到這裏，那位黑水城敵將臉上浮現出諂媚笑意，但那笑意之中，卻包含著由衷的感佩！

    “嘿嘿！想當初統帥大人運用大縱深迂迴戰略，集結絕對優勢兵力將獸潮大軍逐個擊破之時。屬下就對統帥大人的作戰方略佩服的五體投地，只不過當時我只是黑水城的一位參將，人微言輕，所以統帥大人不記得我，也是正常的。”

    曹陽一向厭惡有人拍他的馬匹，對他阿諛奉承。可不知為何，今日聽聞這位參將的獻媚之言，曹陽在厭惡的同時，卻又覺得很舒服。

    嘴角浮現出一抹淡笑，曹陽冷峻的面孔稍有緩和，道：“大縱深迂迴戰略，能看出這一點，就說明你也是一位善謀略的戰將。好，很好！你叫什麼？”

    “屬下乃是黑水城左翼軍賬下參將，王陵！”

    “左翼軍！”曹陽若有所思的唸叨一句後，沉聲發問道：“王陵，怎麼說你也是黑水城的參將，地位僅次於左翼軍將軍。為何還幹起了悍匪盜賊的勾當，打劫過路商客。”

    提起這件事，王陵面色羞愧，語調悲愴的感慨道：“唉，將慫兵弱呀。我們黑水城的大軍跟碎葉軍，不不不，現在應該叫做曹家軍作戰。還不到一日，我們兩萬黑水軍，便被碎葉軍的先鋒突襲部隊給擊潰，死傷無數。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並沒有遇到曹家軍的主力部隊，這才帶著這一千餘名傷兵敗將四處逃竄。”

    王陵不敢與曹陽對視，只微微弓著身子，低聲道：“雖然我們這群潰軍逃離了曹家軍的進攻範圍，但也進入了這片荒涼之地。食物匱乏，藥物靈丹奇缺。再加上曹家軍佔領的黑水城，我們不能返回。無奈，爲了果腹生存下去，我只能率領手下這群兄弟，自甘墮落的搶劫過往商客了。”

    聽到這些，曹陽一時間心有惆悵！

    其實，他也不是好戰弒殺之輩。如果有可能，他並不想讓曹家軍攻佔五大城。畢竟，一旦戰勝再起，狼煙瀰漫，必定會橫添不知多少孤兒寡母！

    可曹陽有仁者之心，但五大城城主卻是步步緊逼。如果說是無奈的話，曹陽滅殺五大城城主，圖謀五大城上百座城池，也是實屬無奈的。

    爲了能讓六大城不再忍受獸潮的劫掠和殺戮，爲了能讓六大城的百姓安居樂業，安享太平。

    流血，是必不可免的！

    曹陽神色凝重，深邃眸光仰望著蔚藍蒼穹，忽而，他覺得這一片蔚藍的天空，竟然是如此之高，高到令他都有些望而生畏。

    “王陵，黑水城戰敗的責任並不能歸咎於你，你也不必自責。相比於曹家軍，黑水軍就如同嬰兒一般。我想，黑水軍上至將帥，下至士兵，都不曉得自己為何而戰。可曹家軍知道，他們是爲了自己而戰，是爲了曹家軍的榮耀而戰，更重要的是，他們是爲了我這個統帥而戰。”

    王陵悽然一笑，眼前似乎再度回想閃過曹家軍奮力殺敵的可怖場景。

    就好像那並不是一支軍隊，而是比獸潮更為兇悍的野獸，他們是復仇者，急於將內心的滿腔怒火，都宣洩在三尺利刃和無盡的鮮血之上。

    “統帥大人，你說的沒錯。黑水軍在跟曹家軍的先鋒突襲部隊交手後，一波便被勢不可擋的兇悍曹家軍給擊潰。如果讓屬下來評價黑水軍和曹家軍，我想只一句話最為貼切。黑水軍貪生，而曹家軍不畏死。”

    頓了頓，王陵表情有些困惑，猶豫片刻，他還是誠惶誠恐的發問道：“統帥大人，曹家軍在攻打黑水城之時，我曾聽聞你已經被五大城主合力擊殺。可，可現在你怎麼出現在商隊之中。而自你失蹤之後，五大城主也不見了蹤影，這裏麵究竟包藏著多少玄機。”

    曹陽傲然冷笑，道：“五大城主的確合力圍攻於我，本想致我於死地。不過，最後五人統統被我斬殺。至於我為何會跟這支商隊在一起，原因很簡單，我想去牧洲轉轉，只是隨性而已。”

    五大城主已死！

    對於這個流傳已久的訊息，王陵早早便已經預料到，這絕對是真的。

    若是換做他人，王陵或許還會質疑此人的能力。

    在五大城之中，每一位城主都是經過幾百年的苦苦修煉，外加吞服了各種天地靈寶，方能半隻腳踏入元嬰境，窺伺萬古天機。

    而且，這五位城主皆是天縱奇才之輩，無論是手段狠辣和城府心機，皆是佼佼者。就算元嬰境的大能，隨意滅殺一位，到不讓人意外。

    可一口氣斬殺五位城主，這種魄力和實力，在目下的六城之中，似乎只有曹陽能夠做到。

    對此，王陵深信不疑！

    甚至在王陵眼中，曹陽簡直就不像渺小卑微的人族。更加準確的來形容，曹陽應該屬於天神族。

    那個令人望而生畏，血脈高貴，散發上古大能血脈的天神族！

    如若不然，一個區區渺小人族，他能力挽狂瀾擊敗天神族的使者嗎？

    他能率領一支戰力、軍力都遠遠遜色於獸潮的軍隊，最後以一戰定乾坤之勢，擊潰二十萬獸潮嗎？

    這些顯赫的戰績，甭說人族，就算是整個牧洲的神族，恐怕都無人能夠做到。

    如此，曹陽或許真是天神族一脈的。

    聯想到這些，王陵倏然有些惴惴不安。他擔心自己這個黑水城的敵將，是不是會被曹陽一章格斃。

    細思極恐，王陵身上冒出涔涔冷汗。

    “王陵！”

    曹陽一句淡語聲，嚇得王陵雙腿發軟，簌簌發抖間，竟力不能支的跪倒在曹陽身前。

    “統帥大人，屬下劫掠商隊實屬無奈之舉。如果統帥大人真要殺我，屬下有個請求。看在我曾經為你效命，也算盡忠職守的奮力抵禦獸潮，統帥大人能不能放過我手下這一千多名兄弟。統帥大人，我求你了。”

    眸光垂下，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王陵，曹陽不禁被逗笑了。

    “誰說我要殺你！”曹陽昂首而立，含笑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