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克術的話，知客僧臉上並無怒意，而是皺眉思索起來。

    “道家無為，佛門本真，貧僧受教了。”

    片刻之間，知客僧也恢復了原本的平靜模樣，白克術暗自嘀咕：“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你受教個屁？”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白克術正要找話頭探聽一下伏魔寺的情況，一個高鬢婦人從左側院落衝了出來，神色甚是慌了。

    “別跑！你這沒用的婆娘，不會下蛋還不肯求佛，給我站住！”一個滿臉毛的漢子追了出來，一把抓住婦人髮髻將她拖了回去。

    那婦人掙扎不過大喊大叫，香客僧人竟都習以為常。白克術覺得奇怪：“你們這是伏魔寺又不是觀音廟，為何會有那麼多人求子？”

    知客僧竟露出一絲不屑：“不過是無知者的自我安慰罷了，不管伏魔寺還是觀音廟，送子之說皆是醫理相助。西院鳩摩大師精通藥理，幫助百姓調理身體，就有那被醫治好的有了子嗣，加上西院僧眾不忌口惡，在外遊說宣揚，自然不缺慕名而來者。”

    “西院？那你就是東院的了？你們伏魔寺還分派系啊？不是六根清淨的麼？”白克術戲謔問道。

    “佛理九千，須彌浩瀚各有不同，自修無妄，當然會有分別，卻不是居士所說的派系。眾生平等，我佛門子弟又豈會因此作分？”知客僧對答如流，一看就是哪裏抄來的。

    “是嗎？東院我去過了，西院還沒逛呢，你是知客僧，幫忙找下鳩摩大師可好？”白克術擺明了不信，知客僧居然不慌。

    “鳩摩大師這會兒要踢人看診，等晚間纔會有空，居士若是真心，大可入夜再來。”知客僧躬身做禮，白克術撇撇嘴離開了寺院：“這可是你說的，晚上一定再來拜訪。”

    知客僧咧咧嘴，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白克術離開只是爲了方便殺回馬槍，出了寺廟找了家酒館就鑽了進去。這裏來往的大多數是香客，能聽到不少關於伏魔寺的訊息。

    剛坐下沒多久，白克術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聽說了嗎，城西常員外有後了！雖然不是兒子，但常員外老來得女，說是要大擺筵席答謝相鄰，遠近親疏都可以去大醉三天，今兒晚上就要開始了。”

    “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可能沒有聽說，我還知道常員外的四夫人就是在伏魔寺捐了功德才懷上的。知道為啥是晚上開始麼？今兒個常員外一家要來還神！”

    “常員外都快七十了，都能有後，看來我們遊家也能有後了。吃完飯我得趕緊回去催催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讓他趕緊帶著媳婦兒也來求一回。”

    後面的話白克術沒再細聽，心中疑竇叢生已經沒心思了。年近七十，如果只是普通人早就不行了，再老當益壯也逃不離自然規律，難道求神真的能得到神靈眷顧？

    白克術是不信的。神，不過是智慧生物進化後的形態，要不然修為分那麼多等級做什麼？他自己也在修煉，每次晉級，白克術都會覺得自己身上變化諸多，比如力氣大增，身體健康，外排雜質等等，這就是進化的表現。

    那麼，如果一個人真的成仙成神了，他或她真的能幫助凡人達成心願嗎？白克術覺得可以，但必須得是碰上了才行。神仙在仙界，高高在上，凡人猶如螻蟻，低入塵埃，白克術不相信有哪個神仙會無聊到天天盯著自己信徒的心願，就算是能集齊信仰之力也不可能。

    這是從人性角度分析，難免以己度人，因為白克術自己，是絕對不會說把陌生人的心願當成自己的追求的。他自問人品不壞，那神仙的人品得好到什麼程度，才能把凡人螻蟻的心願當成必須完成的責任？

    這世上真有這樣的神仙嗎？白克術持懷疑態度。那麼，常員外有後，這裏麵就有蹊蹺。白克術想到了某種可能，想生育必須男女幹活，常員外不行，那誰是孩子父親就太明顯了。

    花和尚！白克術不願意把別人想的太過腌臢，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伏魔寺，就只能說名副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