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同時，言夫子將戒尺猛的一拍，“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眾人始料不及，心中一驚，神色惶恐，畢竟這是夫子，威懾力尚在。

    相對於新弟子，顧澤修、穆茵等人神色要平靜許多，言夫子對他們來說，威懾力並沒有多大。顧澤雪也十分平靜，言夫子發火是因她而起，她既然敢提出這個問題，便不怕夫子發怒。

    她從善如流的道:“夫子說的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可多數門規已不是簡單的約束自我，就如，每月齋戒一次，這條我尚可接受，但不許我等飲酒，男女不可來往密切，不可私相授受……這樣的條列恕弟子不能接受。”

    少女目光灼灼，每一句話都進退有度，言語間也沒有冒犯夫子，言夫子即便想怒斥她也不好開口，略微思索一番，道:“飲酒傷身，誤事！自古以來便男女有別，來往過密自是不行的！”

    兩人間的對話儼然成了辯論，顧澤雪見招拆招，道:“夫子，弟子有幾個問題不明，你能否為弟子解答？”

    她突然間換了個話題，言夫子與眾人皆一愣，墨染神色莫名，莫非她這是被說服了？

    “問！”言夫子很快便反應過來，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神色緩解了許多，有些小得意的摸著那一撮鬍子。

    顧澤雪淡淡一笑，“一個問題，蘭斯卡招收弟子是為何？”

    “自是爲了教導大家如何更好的修行，也教導大家如何為人處事。”言夫子微微錯愕了片刻，便自如的回着，對自己的答案十分滿意。

    “那與民間私塾有何不同？”顧澤雪也沒有對他的答案進行反饋，繼續問著。

    言夫子道:“民間私塾教導是單純的文，且女子多不能上，而修行界是文武結合，男女皆可，且兩者性質也有極大不同，所面對的也不同。”

    顧澤雪再次問道:“那與是否與民間的寺廟不同？”

    “是！”

    她接連問了三個問題，卻沒人清楚她想幹什麼，言長老也摸不準，神色越發疑惑。

    “最後一個問題。”她神色淡淡，紅唇微啟，:“人與人相處長久下來會否有感情？是不是太過親密？這種行為對或是不對？”

    這最後一個問題一下子丟擲了三個疑問，夫子與眾人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夫子也來不及多想，更沒有與其他問題聯絡起來，順口的回道:“人有七情六慾，相處長久自然會有感情，這是人之常情，又怎能說是不對？！”

    話音落下，眾人仍舊處於茫然中，不明白顧澤雪此舉是何意，而言夫回答完後似乎是回過味來，臉色卻有些古怪。

    顧澤雪微微勾唇，道:“如夫子所言，人與人相處久了有感情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男女有別，但我們大家都是同門，來往密切沒甚不對，為何不可？”

    話音落下，眾人回過味來，夫子臉色複雜，臉上隱隱有鐵青之色。墨染看少女的背景目光微亮，本以為她被說服了，卻不想，她是在一步步引導夫子，讓他用自己的話反駁自己。

    仔細想來，她每一句都能連結上，就好似知道夫子要回答什麼，環環相扣，一步步誘敵深入，這強大的洞察人心的能力當真是顧澤雪麼？是那個當了十多年的廢物？

    眾人目光變了變，那些知道顧澤雪來歷的人更是神色複雜，猶如便秘了一般難看。

    顧澤修看著自家妹妹纖瘦的背影，心底那種陌生感覺再次席捲而來，若是說她性子變了，不如說她是裝傻了十多年，如今的她纔是她，而且他有種感覺，自己對她的瞭解只是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