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顯得正式，她特意坐在餐桌邊，正襟危坐。

    雖然自家親媽看不到，但至少，她自己的心裏可以得到一點安慰。

    慕夜瑾就坐在旁邊，充當護法。

    沒有開燈，屋子裏靜悄悄的，黑乎乎的。

    隨後，蘇芷心撥通了蘇媽媽的電話。彼端傳來勁爆的樂曲：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蘇媽媽好像在忙些什麼，電話打了兩遍才接。

    一陣稀里嘩啦，特別響。蘇媽媽扯著嗓子對她吼：

    “幹嘛呢，大晚上打電話過來，想招你媽的魂啊？”

    蘇芷心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媽，現在才七點，天剛黑。”

    “七點不叫大晚上嗎？我看你就是想找事！有話快點說，我忙著打麻將呢！”

    電話那邊，傳來其他女人的問候聲：

    “你女兒打來的電話呀？好久沒見她了，在外面過得好嗎？”

    “好得很，傍上有錢人大腿了，哪裏還需要我這個親孃誒！”

    理不直，氣也壯。

    蘇芷心頭痛地扶住額頭，真的很想誠實地說一句：誰信你的鬼話，誰就是弱智。

    她又對著電話那頭喊了聲：

    “媽。”

    “別煩，讓我打完這局！”

    話音剛落，電話便被幹脆利落地結束通話。

    蘇芷心放下手機，感覺很絕望。

    仔細說起來，她和她這位親媽，還真沒什麼天大的仇恨。奈何蘇媽媽就是如此惹人討厭。

    這是她最大的特點：

    只要一開口，每個人都會想衝上去給她一巴掌。

    晃腿晃了好久，蘇芷心的手機螢幕終於重新亮起來。不是電話，是一條簡訊，來自媽媽。

    【我打完了，你打過來，我要省電話費的。】

    ……

    蘇芷心發現，她確實是無話可說。

    沒辦法，電話還是要打。

    蘇媽媽那邊似乎換了個安靜的環境，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溫和很多：

    “到底有什麼事呀？我叫人替了我一局，你快點說完。”

    “媽，我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了？”

    蘇媽媽小聲唸叨地一遍，突然驚訝地提高了嗓門：

    “什麼，你還沒結婚？！”

    這是親媽嗎？

    蘇芷心拍拍腦門，很有耐心地告訴她：

    “我以前也沒跟你說過我結婚了啊，9月份辦婚禮，所以打電話來請你！”

    “行，你要結婚的話，記得派車過來，把老家的親戚都接過去，這樣才能顯出咱家的排場，知道嗎？”

    “呃，為什麼不能自己坐車來呢？”

    “天吶，你在逗我吧？慕夜瑾那麼有錢，連輛車都僱不起？我又沒有叫你開飛機過來接！”

    “這不是錢的問題吧，我們完全可以報銷費用啊！”

    “那不如派輛車。哎呀，我不跟你說，你不懂！女孩子要學會聽話，哪來那麼多想法？都是在外面學野了吧！”

    “對對對，我特別野，畢竟是你女兒嘛！”

    “呵呵，野得都會罵人了。你摸著良心說，我有說過你的壞話嗎？”

    蘇芷心正想回答，蘇媽媽卻沒有給她機會，又問了一句：

    “你爸的骨灰找到了嗎？”

    面對這個問題，蘇芷心腦子一抽，直接回了兩個字：

    “沒有。”

    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