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時久也脫掉衣服鑽到被窩裏來，貼著他的臉輕輕告訴他：“不是所有女人都那麼壞。你看我們的媽媽，她就很愛我們，可以容忍我們犯的所有錯誤。我們在學校裡闖了那麼大的禍，她還是會每天早起，去菜市場挑最好的菜給我們吃，對不對？女孩子也可以很優秀，不要再歧視她們了。”

    季明臣早就已經放棄治療了，此刻他只是閉上眼睛，淡淡地答應道：“嗯，我累了，讓我睡會兒。”然後他就真的睡覺了，時久也莫名其妙地跟著睡著了。

    時媽回來以後看到兩個孩子睡在一起，只當他們是玩得太累了，便由著孩子們去。

    彼時的季明臣還很單純，並沒有想過自己為何對時久有這麼強的佔有慾，又或者說，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表白——嗯，大概就是成功改變他整個人生，深深刻在他的腦子裏記一輩子的那種

    課間十分鐘，季明臣照常趴在桌上閉眼休息。之前學姐被退學的事情原來是一場誤會，他們現在屬於九年制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根本沒有權力勒令退學。

    這件事，也就漸漸地被人遺忘了。女生們又開始春心萌動，討論著學校裡哪個男生最帥，躍躍欲試想要去表白。

    讓季明臣沒想到的是，即使在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之後，居然還是有人勇敢無畏地向他表白了。而且這一次，對方居然是男孩子！

    對方把他約在桃花樹下。季明臣原本以為對方是來告訴他晚上放學別跑的，在這樣的心態下，他並沒有覺得粉萌粉萌的桃花樹有什麼問題。

    結果，對方揚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用溫柔到滴水的嗓音告訴他：“季明臣，我喜歡你。”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執念還是怎麼的，季明臣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幻覺——彷彿時久就在面前，薄唇一開一合，大膽地告訴他：“我喜歡你。”

    這個大膽的想法剛一冒出頭來，就立刻把他自己嚇到了，慌得後退好幾步，差點被後面的石頭給絆倒。

    對方也被他嚇了一跳，伸手便拽住他的胳膊拉了一把，關心道：“沒事吧？我把你嚇著了？”

    季明臣慌亂過度，直接用力把他推開，語無倫次地敷衍道：“沒事，根本不關你的事！我只是想到了一點別的……算了，我不喜歡你，你走吧！”

    桃花眼眨巴一下，淡定地點點頭，絲毫沒有被拒絕以後的傷心或是憤怒。

    但是接下來，他說了一句季明臣人生中聽到過最震撼的話：“我就知道，你其實喜歡你哥哥，對吧？”那一瞬間，季明臣終於拿正眼看了他，然後再一次，從對方躍躍欲試想得到肯定的眼神中看到了時久的影子。

    這一次他沒有慌，他徹底驚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原來藏了那麼久的心情，連他自己都看不出的心情，一直都在別人眼裏，就像一個脆弱無比的、裝著水的氣球，只要輕輕戳一下，噗地就破了。

    所有的小心思頓時流淌而出，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