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打包出好幾個超級大包裹來，整整齊齊擺在地上。外面套了一層又一層的黑色垃圾袋，活像一個垃圾集中營。恨不得是要把整個倉庫都搬回去的節奏。

    如果不是爲了那輛車，以慕川來看，他們還不如就在倉庫裡活下去算了。

    林文軒照常肩負起宿舍長的責任，將東西收拾好，小心翼翼拈著蠟燭，在前面引一群人回到小屋。只不過這一次，大家都閉了嘴，一個個的，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根本無話可說。

    這種沉默的氣氛，讓慕川有點害怕。

    慕川是個很矛盾的人。儘管這些人一開始是強行闖入他家中，打擾了他的安寧，甚至他現在依舊是討厭他們的，巴不得統統離開。然而，慕川確實已經習慣了五個人同心協力的日子。

    習慣是難以打破的。

    而要打破習慣，也是令人恐懼的。

    大家都壓抑著，彷彿隨時準備大吵一架的樣子，對一個想說點什麼卻又無法組織語言，更加無法開口的社交恐懼症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

    等四個人都躺好之後，林文軒吹滅蠟燭，看到火星完全熄滅，這才放下蠟燭，也鑽進被窩裏。

    直到這一刻，他們互相之間，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

    雖然內心充滿恐懼，但慕川這一覺，其實睡得很好，連夢都沒有做。

    然而後半夜，他睡得正迷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旁邊有什麼東西在戳自己。慕川實在醒不過來，大腦索性借題發揮，順勢做了一個夢。

    夢到一隻冰涼的小水獺呀，在他身邊拱啊拱，企圖叫他起床。

    然後這隻小水獺突然湊到他的脖子後面，比身體更加冰涼的鼻尖，輕輕放在他的Omega腺體上。

    慕川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嚇醒了。

    待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他還是隻能看見一個依稀的黑乎乎的大影子。這和小水獺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誘惑地壓低嗓子喊：“顧照嵐？”影子動了動，預設了自己的身份。隨後五隻手指蓋過來，將他的整隻手都握住，抬起來，指了指外面。

    這是在指示他一起出去。

    慕川怕吵醒其他人，也不敢多問，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和他一起掀開簾子鑽出去。到了外面，藉着窗戶口透進來的月光，他這纔看清顧照嵐的臉。

    他凍得哆哆嗦嗦，開始穿衣服。

    羽絨服外層的材質，稍有點摩擦，就嘩啦嘩啦響，在裡面穿真的很容易把別人吵醒。穿好衣服之後，兩人便在昏暗中默默潛行。

    今晚的月亮有點圓，天氣不錯，月光普照大地。喪屍在路上，朝著自己記憶中的方向踽踽前行，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哦不對，溫度是越來越低了。

    慕川打了個哆嗦，裹緊衣服，又伸手把顧照嵐的外套緊了緊，把拉鍊一直拉到下巴以下，生怕竄個風進來把他給凍死。

    然後慕川問：“這麼晚，我們出來幹什麼？”

    顧照嵐抬手指向遠方：“你說你想要鍛鍊自己，不拖後腿，所以我拉你出來鍛鍊。”

    慕川默了。他開始努力回想自己什麼時候，把這種埋藏心底的丟人志向給說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照嵐會讀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