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車輛慢慢開過去，龐大的身形也隨著距離的拉長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在聲音幾乎要完全消失的那個臨界點上，突然傳出清晰的，咔噠一聲。

    聲音傳入耳朵，慕川從上到下所有汗毛頓時都立起來，脖子也是嗖嗖地冒寒氣。如果他現在是隻小刺蝟，應該已經炸成了一團小刺球，隨時準備攻擊人了。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腦裡不斷冒出之前的那個推測。

    怎麼就，卡得那麼巧呢？剛好待在超市裏快聽不見的，那個距離上，它就關了喇叭，不再喊了呢？

    這輛車後來又會去哪裏？會去別的路上嗎？否則，它每次回來的時候，為什麼都是從同一個路口出現，走的同一個方向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都不知道。

    其他人也通通陷入沉默，連個想反駁或者想提意見的人都沒有。

    看來每個人都深知，這輛車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詭異。光聽聽聲音，根本不能確認那個避難所的真實性。更別提他們根本不知道具體所在地，只能艱難跋涉，穿過城市與荒野，在十分廣泛的範圍內地毯式搜尋這個所謂的避難所。

    片刻後林文軒突然退到牆邊，在喪屍看不見的角落站起來，活動發麻的雙腿，又蹲下：“這樣吧，我們今晚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不行？”

    曾琪點點頭，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幾人都退到後面，站起來。

    就在這時，林蕾忽然扭過頭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映出滿天星辰。

    “你們看，你們總是擔心喪屍太多，喪屍會攻擊我們，不如我們花點時間把所有的喪屍都殺乾淨？這樣，就能自由地在這座城市裏行走了。”

    聽起來就像是痴人說夢。然而她的神情確實是認真的，認真得有點天真。

    慕川皺起眉頭：“你瘋了？”

    林蕾昂著下巴，輕飄飄地衝他丟過一個高傲的眼神：“怎麼，你是要跟我講人性嗎？”

    “當然不是，不過你給我看好了。這裏喪屍都是成群結隊的，之前我被喪屍追的場景你不僅看過了，也親身體驗過了。它們簡直是聞風而動，一個兩個喪屍還能潛過去，如果玩人海碾壓戰術，那我們就是車輪底下的小零件，啪嗒一聲，就碎了。”

    “別說了，就是你慫。你上次也說的挺對，努力做就能成功，這話是用來洗腦的，特別傻帽。但是拿這句話當理由，躺在家裏什麼事都不做的，那也是傻帽，傻帽中的戰鬥機！”

    慕川：？？？

    他剛要反駁，林蕾忽然補上一句：“對了，昨天晚上就是你。明明看到我身體都露出來，貼在牆上了，居然只給我蓋個被子——”

    “停！你就爲了看我會幹什麼，寧願一直趴在牆上裝睡，然後半夜爬起來拉肚子，還叫兩個人守著你？”

    日子久了，他幾乎忘了，這就是最開始那個，自己在揹包裡裝滿化妝品，讓隊友揹負所有行李的，自私的林蕾。

    不管她做過什麼令人感動的事，不管她在感情方面有什麼堅貞不移的品格，這些正義的麵，都掩蓋不了奇葩的那些麵。慕川想，這大概就是人類的本性。

    他自己也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