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空氣，竟然化為實質，成了一堵玻璃牆。男人就站在玻璃牆對面，身影變得扭曲搖晃，彷彿水中倒影。這玻璃太結實了，就連他都打不碎。

    顧照嵐盯著玻璃，站在原地，忍不住開始出神。好幾秒之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四面竟然都圍上了玻璃。不知不覺間，他就被關在了一個打不碎的玻璃牢籠裡。

    那個白色的身影就在他面前，還在不斷重複：“保護他，保護他……”

    顧照嵐被念得煩起來，再次伸出拳頭，正打算砸下去。

    緊接著，他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情竟然已經平靜下來了。就在那一瞬間而已，他好像領悟到了什麼，竟就這麼放棄了暴怒，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保護那個人，這就是他的使命。

    顧照嵐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那個顧照嵐，理應回到現實中了。

    耳邊果然傳來慕川的聲音：“顧照嵐？顧照嵐？”在喊他，但聲音很小，反倒像害怕把他吵醒似的。於是他睜開眼睛，看到慕川從床邊探出半個身子來，就在他的正上方，關切地端詳他的臉。

    “你怎麼了？睡得好好的，突然伸拳頭砸床幹什麼，手痛不痛？”

    慕川原本是睡得正香的，連個夢都不曾做，顧照嵐卻是一拳頭砸在床上，把他嚇得瞬間清醒，還以為是地震了。

    那聲音實在太響。隔著一堵厚厚的牆，他都怕直接把睡在客房裏的林蕾給吵醒。幸而林蕾今天應該是被嚇怕了，睡得很沉，並沒有衝出來罵娘。

    顧照嵐盯著天花板，眼睛眨都不眨。

    慕川只好自己猜原因：“你是做噩夢了？”

    顧照嵐點頭，卻依然不說什麼。慕川懂他天生沉默寡言，又是個Alpha，自尊心絕不會比林文軒弱。一個噩夢而已，要他怎麼傾訴？

    慕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想了想，索性掀開被子滾到地上來，鑽進顧照嵐的被窩裏，一把抱住他：“沒事，我在的，而且一直都在，絕對不會離開。”

    顧照嵐卻是忍不住再次想起夢中的場景，啞了聲音。但沒事，如果沒有遇到慕川，他將一直是個啞巴。對於不願意說話的人而言，當啞巴一分鐘，和當啞巴一輩子，其實沒有區別。

    顧照嵐只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會真的失去他。

    ——

    第二天早上，慕川特意起了個大早，從床上爬起來，外面的衣服都顧不得穿，第一件事先耐著寒冷哆哆嗦嗦去拉窗簾。他滿意地看到了一片澄澈的藍色天空，星星還掛在天上。

    這是太陽真正開始爬山前的時刻，地球的這半邊已經被照亮，卻還沒有真正面對太陽，所以會有這種美景。

    按時間估算，最多不超過早上五點半。

    顧照嵐甚至還沒醒呢！

    慕川心想自己真是全家起得最早的人，然而深秋的早晨實在是又潮溼又凍人，魔法攻擊biubiu地就往身上招呼。他欣賞了兩秒鐘的天空，便扛不住，火速鑽進被窩裏。

    暖了好一陣子，纔開始穿衣服。

    結果推開門以後，慕川很絕望地看到幾個人都已經收拾整齊坐在餐桌旁，等著他了。個個都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臉色甚至有點發白，看來是真的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