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琪下意識瞥了顧照嵐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便大膽地湊上前來，拍拍慕川的肩膀，迅即縮了回去：“我懂。其他情況暫且不說，如果真的到了所謂的避難所，我就老老實實找個Beta姑娘過日子，這纔是我應該擁有的生活。”

    慕川仰起頭衝他笑，既不點頭也不相勸。

    人家的事情，他八卦也就八卦了，不可能多嘴替別人決定。說什麼好兄弟好朋友的感情，可不是拿來湊熱鬧霍霍的。

    曾琪大概也懂這一點，說了一句“睡覺了，晚安”，便轉身離開。

    還認真地替他們關上門。隨即慕川聽到林文軒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沉：“聊完了？趕緊回去睡覺吧，今天太累了，明天可能還要出門。”

    聽不見曾琪說什麼。然後大門被關上了。

    慕川這才站起身來，活動下因為久坐而僵硬的手腳，一邊問顧照嵐：“都聽清楚了嗎？”

    顧照嵐點頭。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他暫時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思考。

    然而等了好久吧，顧照嵐還是沒有回答他，反倒是突然下了床，坐到自己的地鋪上，還拉起被子把兩條腿給蓋上了。慕川已經很累又很困了，伸出手安撫性地理理顧照嵐的頭髮，順便打了個哈欠。

    “我已經很困了。想不起來可以明天再想，先睡覺吧，明早這事兒還得拿去和林文軒他們商量呢。”

    說完他便躺下，蓋好被子，團一團，閉眼睡覺了。

    顧照嵐也照做，不過他是過了很久才睡著的，而且睡得不太好。

    ——

    顧照嵐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到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室，長長的走廊上，處處都是培養皿，“臍帶”連到肚臍眼上，為裡面胎兒狀的生物輸送氧氣和養分，就像母親的身體。

    周圍一片安靜，氣氛出奇的壓抑。走在這裏他就會忍不住想，那些是不是真正的嬰兒，從母親肚子裡活生生地剖出來，放進去做研究。

    顧照嵐對這裏沒什麼印象，卻是謎一般地熟悉。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衝著那個方向走，無需一點懷疑。

    走廊真的很長，他的步伐已經算是格外矯健，然而走了好久，卻還是看不到盡頭，彷彿進入了一個鬼打牆的死迴圈。

    培養皿裡的生物，也從最初的胎兒逐漸長大，變得像幼年的孩童，蜷縮的身體亦是逐漸伸展開來，只是腦袋卻依舊低垂，五官出奇地細幼，像泡腫了一樣，淺淡得讓人看不清楚。

    危機意識使得顧照嵐警惕起來。他低頭，緩慢地邁出幾步，以鞋子為尺丈量。

    顧照嵐忽然意識到，這裏的路有一點點彎曲，因為景物太過單調，彎曲的弧度又太小，這麼一路走下去，很難注意得到。這可能真的是個死迴圈，然而培養皿裡的生物，卻也是真的在長大。

    顧照嵐決定不再往前走。

    就在這時，一個纖長的身影竟然從他視線盡頭匆匆跑了過去。是慕川，他似乎也被這走廊困住了，一邊慌張地張望著，一邊跑來跑去。不時露出一點側臉，證明他確實就是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