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鹿雲宮紅楓
墨清掩唇輕笑,出門拉著蕎玉便走,待出了客棧才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那臭小子完了,那臭小子要完了!”
蕎玉不解,墨清笑著道,“林可想要讓我幫她打扮打扮,如今打扮了,墨錦卻是一個勁的與我較勁,看都沒看林可一眼,一會兒,他定會被林可趕出來的,你瞧著。”
“你呀!”蕎玉無奈的搖搖頭,問道,“我們留下來看看?”
“好啊,好啊!”墨清雙手贊成。
蕎玉知道,每次墨清做了好事都會拉著她躲到一邊看熱鬧,自然也不會放過一直以來被他們折磨的很慘的墨錦。
墨錦見林可不理他了,忙進屋關門,一聲不吭的湊到床邊,故作意外的問道,“你的髮髻真好看。”
林可沒有理他,
“臉色似比剛纔好了很多。”
林可還是沒理他。
“衣裙,明日再去買一些,珠釵也買一些。”
林可依舊不理他,甚至翻個身面朝裡,連看都不看他了。墨錦實在不會說哄人的話,便也只能坐在床邊,等著林可消氣了再與他說話。
躲在外面看熱鬧的墨清,見墨錦對生氣時的林可一點辦法也沒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著蕎玉的肩頭,“你看看,你看看,讓他再那麼蠻橫的與我說話,日後,他若再惹我生氣,我便找林可來收拾他!”
蕎玉笑而不語,點點頭,任由心滿意足的墨清拉著他朝街上走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可的身上,從未有人注意到,一直蹲在門口石階上的池瞑突然就不見。
寒荒國的氣候比較冷,街上的人們穿著十分厚重,池瞑一身黑色衣袍,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盪。走到一個肉攤前時,自肉攤後竄出來一隻大黑狗,朝著他一個勁的狂吠,氣的他忍不住抬腿踢了過去。
然,腳還未碰到那條狗,肉攤後的狗主人便站了出來,手裏拎著一把刀,抖動著滿臉的橫肉喊道,“找死啊,敢踢老子的狗!”
池瞑一愣,木訥的看一眼躲在肉攤後頭對著他叫喚的狗,苦笑著自問一句,狗的主人還在,你的呢?
古月是林可,林可卻不是古月!
禁不住想到了鹿雲宮,仰起頭看著頭頂的雲,下一刻便化作一陣清霧消失不見了。
肉攤後的狗主人還在拎著刀罵,面前的被罵的人卻在眨眼的功夫原地消失了,狗主人立刻扔了刀,顧不上收攤,尖叫著轉身跑回家。
本就位置偏僻的鹿雲宮,內外依舊如往日般清淨,宮娥不知已換了多少次了,池瞑邁步走進鹿雲宮的時候宮娥們還在各忙各的,很顯然,沒有主人的宮院只能用蕭條兩個字來形容。
池瞑信不來到院中的紅楓樹下,紅楓樹不是古月在時的紅葉滿樹,葉香滿園,以前他總想著為何鹿雲宮的紅楓樹永遠都是紅色的葉子。
如今,他才知道,紅葉為君留,君不再,紅葉何在?
池瞑條地躍上樹枝,顯出本體,蜷身臥在樹枝上,慢慢的合上眼,他覺得,古月還是回來了,只是,還未記起鹿雲宮,還未記起趴在她身邊,陪她飲酒賞風的黑貓。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細碎的說話聲,池瞑慵懶的掙開眼睛,便見楓樹下圍滿了小宮娥,一個個好奇的對著他指指點點。
“這不是戰神的貓嗎?”
“是啊,與戰神寢殿裡掛著的那幅畫中的貓還真是像呢!”
“我看著就是戰神的貓回來了。”
“是不是戰神也回來了?”
議論聲很小,池瞑隱隱約約的能聽到三言兩語,但,其中一位宮娥說“戰神的寢殿有畫像”,這句話他是聽的很清楚。池瞑坐起身來,瞪著眼睛看了會兒樹下的宮娥,然後縱身躍下,朝著古月的寢殿奔去。
桑華殿內依舊沒變,還是那般空曠,只有床頭放著一個衣架,上面撐著一套金色的戰甲,戰甲下方放著一雙紋雲戰靴,池瞑記得,以前的戰甲旁會放著一柄弒神戟,然,如今人未歸,三柄神器,除了古月戰刀,其他都不知所蹤。池瞑再往裏走,便看到床尾的木架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那是他自己在楓樹上睡覺得樣子,芸芸紅葉中,黑色的貓格外顯眼。
“主人……”
池瞑低喃一聲便轉身朝外跑去,一出門便遠遠的看到了瓊枝獨自立在鹿雲宮的門口翻運薄,口中還嘆道,“戰神啊戰神,你躲了萬年的姻緣,還是沒躲過吧?人固有情,情便是弱點!”
池瞑窩在門口,直到瓊枝離去,才跳出鹿雲宮,直奔寒荒國而去。
池瞑自瓊枝的話中聽懂了,那便是古月遇上了情劫!
寒荒國的夜格外冷,寒風捲起的時候,似有雪自天上飄來,一股股白色的寒氣被風捲著遊蕩在大街小巷。
林可躺在床上,許久不與墨錦說話,身上不覺襲來陣陣睏意,兩眸輕輕合上,便沉沉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朝她走來,髮髻簡單的束在頭頂,三千青絲垂在腦後,腳上踩著紋有祥雲的戰靴,手中提著一把她從未見過的兵器,就這麼步伐英氣的朝著她走來。
林可愣愣的看著慢慢走近的人,努力想辨清那人的“你是誰!”那人厲聲問道,聲音竟與她的一模一樣。
慢慢的待那人走近了,她才發現,那人竟沒有五官,空白的一張麪皮貼在臉上,連與她說話的嘴都找不到。
“你是誰!”那人再次問道。
林可猛地睜眼,一個翻身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汗水自兩鬢流下,打溼了鬢邊的髮絲。林可這才發現,剛剛看到的只是一個夢。
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卻還是很清晰的印入她的記憶裡,還有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聲音。
一個貓影子在窗外晃動幾下,不多時便擠開微合的窗,鑽進房內。林可警惕的回身,便見沾了滿身白霜的池瞑蹲在視窗的長桌上,瞪著兩隻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夜色太黑,林可看不清池瞑到底是什麼神情,便翻身下床,去了擦臉的巾帕上前將池瞑抱起,坐在床邊細細擦拭。
池瞑情不自禁的打著呼嚕,眯上眼睛,他記得,以前下雪時,古月也是這般給他擦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