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鬼魂
到最後,他看到的是,朝月的墓碑。
早在三年前,朝月就已經是病逝了,只是離世之前,卻是念著,子虛還在外征戰,便是讓所有人把自己的死訊隱瞞了,不讓任何人告訴子虛,並且在離開之前,寫了好幾封信,交給了自己的兄長,讓他幫忙,每半年給子虛寄出去一封,就這樣,撐到了子虛回來。
等到朝月的兄長將他手上僅剩的三封書信遞到子虛的手裏麵的時候,子虛仍舊是不相信,朝月就這樣離開自己了。
他去外征戰,好幾次都差點死去,在鬼門關徘徊的時候,心心念唸的都是朝月還在等著他,他就靠著這樣的信念堅持著,還以為自己回來之後就能夠娶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姑娘,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告訴他,朝月已經是死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接受。
他寧願是,朝月不愛他了,嫁給了別人,爲了不讓他發現,離開了這個地方,讓所有人幫著她隱瞞。
子虛從來都沒有去過朝月的墓碑,即便是所有人都對他說,朝月已經死了,他還是不信。
他裝作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每天依舊是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般,只有他身邊的人才發現,他是有多麼的不正常。
子虛回到京都的第三個月,他告訴旁人,他看到了朝月。
那一日,他和一群人在酒館裏喝酒,喝的多了一些,在酒館裏麵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就是看到,朝月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依舊是他熟悉的那個樣子,他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可是當朝月的手真真切切的撫摸到他的臉頰的時候,他纔是猛的反應了過來,這絕對不是一個夢。
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因為那個時候,和他一起在酒館裏麵睡著的人,大約有三四個,卻是沒有一個人見到他口中的朝月。
而從那之後,子虛就好像是魔症了一般,經常說,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辰又見到了朝月,就連朝月的幾個兄長都是看不過去了,直接就是跑到了子虛的跟前,把他綁到了朝月的墓碑面前。
可是,在看到墓碑的一瞬間,子虛直接就是昏睡了過去,而他這一睡,足足就是四十九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的時候,他卻是忽然之間醒了過來,可是就在前一天的時候,太醫纔剛給他診治了一番,說他,活不過今年了。
只是,子虛醒來之後,整個人就好像是完全被攝去了心魂一般,痴痴呆呆的,認不得周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沒日沒夜口中呢喃一句朝月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在子虛沉睡的那七七四十九天,他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他的確是見到了朝月,卻並不是自己意義上的那個見到,因為他見到的那個朝月,不過是一個鬼魂而已。
從她死後,在人界足足飄蕩了三年。
子虛不知道的是,從朝月離世以後,她的靈魂就已經是飄蕩到了子虛身邊,陪著子虛一起征戰,看著他在腥風血雨之中殺敵,看著他極其溫柔的坐在燭火前面給自己寫信,只是,子虛不知道朝月已經死了,所以他,根本就察覺不到朝月的存在。
就這樣,直到子虛回到了京都,聽到了朝月的死訊之後,朝月才終於是可以在子虛跟前露面了。
第一次的時候,是子虛在酒館裏麵喝醉了酒,朝月坐在他的跟前,等了他很久很久,他才終於是悠悠轉醒,在看到子虛的視線的時候,朝月知道,他的確是能夠看到自己的,而那個時候,也有其他的人是醒著的,可是除了子虛一個人,其他人,都看不到朝月的存在。
朝月有恃無恐,才能夠在子虛的面前表露出來自己的情緒,她對著他笑,問他,這麼些年,有沒有想自己,子虛卻是完全的哽咽的說不出來一句話,而朝月,這樣笑著笑著,突然就是淚流滿面。
從第一次之後,朝月越發頻繁的出現在子虛的視線範圍裡面,在他一個人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等到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時候,朝著他輕輕的笑一笑。
在他和別人談事情的時候,遠遠的看著他,有的時候他也會發現自己的存在,朝月也根本就不會躲避,也是這樣遠遠的朝著他一笑,等著他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爲了不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奇怪,她很快的就是消失了去。
直到她的兄長們,把他帶到了自己的面前,朝月纔是終於,得到了機會,可以把他帶到自己的世界裏麵來。
原本,作為一個鬼魂,在離世以後就應該直接去往鬼界的,雖然說朝月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可是以往每一世的時候,朝月身死以後就會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只有這一次,她魂魄離體之後還保留著自己的記憶,甚至於還能夠在人界飄蕩。
可是鬼界來人,雖然看得出來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存在,可畢竟一般的人也是看不出來她的身份的,只能是對她說到,如若以鬼魂之身在人界逗留的時間過長,會直接斷生了自己投生了機會的。
朝月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種話之後,心裏竟然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
只是當她用了法子,把子虛的魂魄從他的身子裡面勾了出來,想要他以這種方式陪著自己的時候,那子虛的母親找來的道士對她說道,如果子虛的魂魄離開自己的身體太久,那麼他就真的沒有機會,活下去了,而他給出的時限是,七七四十九天。
就這樣,朝月把子虛留在了自己的身邊,足足四十九天,在這麼一段時間裏麵,兩人算是過上了一段,神仙眷侶的生活,子虛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朝月編造出來的,也不知道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衰竭,而朝月終究也是不忍心,在七七四十九天的最後一天,把子虛送了回去,當她看到子虛的眼睛睜開的一瞬間,終於是,如釋重負的笑了一笑,其實,這麼一段時間,她也應該是滿足了,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朝月瞬間就是失去了意識,沉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