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萌動
當朝月堪堪從半空之上下來的時候,子虛早就因為脫力而略顯狼狽的倒在了地上,此時此刻,他有些迷茫的睜著自己的眸子,恍惚之間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記憶深處的那番景象。
她再一次的,在自己最為狼狽的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子虛不會忘記,以及對朝月的情感是從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原本其實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可是看在子虛的眼裏,卻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也就是在兩千多年前,子虛懵懂之間闖入鬼界,與鬼界之人起了衝突,仗著自己法力高強,生生是將鬼界給打鬧了一番。
原本六界之人就是對他有著些許不滿,只是見朝月護著他,他又不曾做出什麼過錯來,自然也是挑不出來他的問題,也就不能把他怎麼樣。
然而那個時候,他卻是在鬼界鬧了事,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偏偏鬼界並不願意簡簡單單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反而是硬生生的將子虛囚禁了起來,大有一副要拿他問罪的模樣。
只是子虛年紀雖小,卻是從來都沒有懼怕過什麼,再加上這世上原本也就沒有什麼值得他留念的東西,因此表現的就是有些過於無法無天了去,直接就是在鬼界大放厥詞,偏生鬼界還顧及著他是朝月唯一的弟子,就算想要懲治他,怎麼着也得先過了朝月這一關的。
子虛並非是不懂,相反,他非常明白那些人在想些什麼,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子虛雖然的確是朝月唯一一個弟子,看起來是她最親近的存在,可是實際上,他們兩人的關係其實並算不得親密。
朝月原本就是一個性子涼薄的人,從來都是不知道要如何親近一個人,更是不知道要如何與一個孩子去培養感情,因此兩人雖是朝夕相處了近萬年,關係卻並不親密。
所以子虛也就根本沒有把希望放在朝月的身上,以他的觀點來看,朝月這樣一個向來不離世事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爲了六界,爲了平復鬼界的怒火,該做的應該也就是把自己就這樣給交出去罷了。
只是子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朝月竟是會在最後一刻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如同此時此刻一般,突然的降臨,那是他第一次理解到了,什麼叫做,希望。
朝月非但沒有如同子虛所想的那般,輕而易舉的把他給交了出去,反而是用她那略顯的有些單薄的身子擋在了子虛的身前,那是子虛這萬年以來,第一次看到朝月發怒。
其實朝月發怒的樣子並不好看,甚至於隱隱看著,都是有些可怖,可是子虛卻是在那種詭異的氛圍中堪堪發現,原來自己的師尊,竟是這樣好看的一個人。
這個念頭當時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朝月不顧眾人阻攔,硬生生的涼子虛的身子帶回了朝月宮,彼時子虛還以為朝月要說出什麼話來責罰自己,可是朝月只是有些風輕雲淡的將它扔在了密室裏讓他療傷練功,然後告訴了他一句,“什麼時候等你有實力了,就把今日所受的都還回去,我朝月宮的人,哪裏是他們能夠染指的”。
說這話的時候,朝月的臉上隱隱還帶了一絲慍怒,可是這樣涼薄的話語,卻是硬生生的讓子虛,有了一種虛無縹緲的虛榮感,終於在這一刻,他體會到了那種,依靠別人的感覺。
從那一次之後,子虛便是覺得,自己總是忍不住朝著朝月所在的方向看去,希望覺得她格外的普通,除卻神尊之稱,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地方,可是自從那個時候開始,子虛便是總能看見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閃光點。
直到有一次,琴瑟在自己的身邊,對著朝月喚出了一聲她的名字,當時子虛的心裏就是咯噔的響了一聲,他終於是明白,這段時間自己為何會那般的怪異了,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看著朝月的時候,就不僅僅是把她當作師尊來對待了。
他想喚她的名字,光明正大的,不是師尊,而是朝月。
等到朝月後知後覺的發現到子虛對自己的情感產生的變化時,已經為時過晚,子虛從來也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那麼一個人生出那樣濃烈的情感,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是掏出來給她看上一看,又想要把自己的命都交給她,只要她願意朝著自己,笑上一笑便好。
而此時此刻,子虛再一次的體會到了這種感覺,當初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心開始萌動的感覺。
朝月施施然在他的身前落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將他體內控制不住的那股力量給抽了出來,然後就是陰沉著轉過了自己的臉,面對著暮日,頗有些不悅的開口說道,“你別動他。”
而暮日看到朝月的到來,卻是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覺得奇怪的地方,反而是在看到了朝月的動作,聽到了朝月說完的這話之後,輕輕的笑了一笑,然後就是對著朝月開口說道,“阿月,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得多,過於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再一次的見到胤休了,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
暮日這話輕描淡寫的說出了口,子虛便是有些艱難的睜大了自己的眸子看向了朝月,可是這一次,朝月卻是讓子虛失望了,她只是冷漠著自己的一張臉,一句話都是沒有說,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又似乎是在震驚於方纔暮日所言。
見狀,子虛忽然就是覺得自己的眉心有些隱隱作痛,卻是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一下,就是忽然的失去了意識,堪堪的躺在了地上。
身後子虛的動靜,朝月完全清楚,可是卻並沒有因為子虛的倒下而露出什麼神情來,反而是有些僵硬的抬起了自己的腦袋,看向了暮日,在與暮日的眸子對視的那麼一瞬間,突然就是咧了咧嘴,頗有些怪異的朝著暮日開口說道,“除卻需要子虛的身子作為容器,還需要什麼東西,我不相信,就只會那樣簡單。”
朝月話落,明顯的就是看到暮日的眸子垂了一垂,朝月故作平靜的站在原地,卻是許久,都沒有等到暮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