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殺意
而在琴瑟這句話說完的瞬間,暮日便是緩緩的將自己閉上的一雙眸子給睜了開來,朝月瞧得分明,此時此刻,從暮日的眼睛裏麵,直接就是流露出了一抹沉痛之色。
忽然想到了什麼,朝月竟是緩緩的將自己的腦袋往著琴瑟所在的方向轉了一轉,然後纔是試探一般的開口說道,“當年,你可是跟在他身邊的,所以,你是不是見到了他最後的結局?”
這麼多年以來,朝月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個問題,琴瑟也是保持著一副緘口不言的模樣,兩人都像是有著某種默契似的,並不提及此事,可是此時此刻,朝月看著暮日的這個模樣,心卻是不由自主的輕顫了兩下,有些遲疑的朝著琴瑟說出了這個疑問。
而琴瑟在聽了朝月開口說的話語之後,先是抿著嘴,沉默了半晌,繼而纔是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看向了一旁的暮日,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對面前的這個人釋懷了去,過了好一會兒,琴瑟才終於是深深地撥出了一口氣,朝著朝月開口,稍稍是有些慘淡的開口說到,“否則,你以為,我如何會那樣恨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琴瑟難得的將自己的視線從一旁的暮日身上給轉了回來,放在了朝月的身上,兩人的眼神就那麼輕輕的對視了半晌,朝月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絲沉痛的神色。
下一刻,暮日已經是將自己的情緒給平復了個七七八八,他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卻是一言不發的,就是朝著門外走去,朝月眼見得他的這番神色有些不對勁,立馬就是攔住了暮日,之後就是開口說道,“暮日,你這是要去哪裏?”
暮日聞言,腳下的步子忽然就是頓了一頓,這纔是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著朝月露出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容,可這笑容,分明是應該代表著風輕雲淡的,然而看在朝月的眼睛裏麵,卻是活生生的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痛楚。
朝月不可避免的被暮日這個笑容給生生的逼退了兩步,這纔是聽到,從暮日的嘴巴里,吐出來的那一句,偏偏有些涼薄的話語,他說,“他又哪有那麼容易就死了,我纔不信。”
這句話落下,朝月的心裏直接就是咯噔了一下,暮日的心思如何,它從始至終都是明瞭的,所以即便是當年,他那般的大逆不道,做出了那等子的混賬事,可是從朝月這個角度來看的話,的確也是能夠體會的,所以朝月此時此刻看見暮日的這個樣子,纔會忍不住產生一種心悸的感覺。
當即朝月的腦袋就是放空了去,有些倉皇的對著暮日開口說出一句話來,“你又想做些什麼?”
朝月這句話落下,卻只是看到了暮日掃視過來的那稍顯得雲淡風輕的一個眼神,而下一刻,暮日已經是轉過了頭去,又是朝著寢殿之外而去,朝月見狀,卻是不得不再次攔住他,有些撕心裂肺的脫口吐出一句話來,“他死了,你分明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又何必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不,他騙了你,他騙了我們所有人,你當真以為,他是那麼輕易就會死去的人嗎?阿月,你未免太小瞧了他。”暮日卻是表現的格外的風輕雲淡,似乎沒有夾雜著任何的情感在裡面,可是朝月卻是格外明白,暮日是要在怎樣的心情之下,才能夠說得出來這樣的一席話。
可是,即便朝月都想要信了暮日說的這話,可是,暮日可以自己騙自己,朝月卻是不能夠自欺欺人。
那人離開的這十來萬年,朝月花費了太多的心思去尋找他還活在這世間的蛛絲馬跡,卻是半點兒線索都沒有,否則,朝月又何止於留下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孩子呢?
只是這話,朝月卻是不能夠就這樣告訴暮日了去,她知道此時此刻暮日的心情是如何的,也知道現在自己所言他是壓根聽不進一個字去,所以她就只能是用自己的身子攔住暮日,同時嘴巴微張,一字一頓地重複著一句話,“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不論你相信與否,十一萬年前,他就已經化作塵埃,消失與世間了…………”
自然,朝月心裏也是明白,自己說的這話並不會引起暮日的任何反應,不僅如此,在聽到朝月說的這些話的時候,暮日身上傳出來的那一抹涼意更加是重了幾分,以至於朝月都是不自覺的有些心顫。
而真正讓暮日產生反應的,卻並不是朝月說的那一席話,反而是在一旁,許久沒有做聲的琴瑟,在見到了兩人如此焦灼的狀況時,緩緩的踏出一步去,朝著暮日開口說道,“是誰害死了他,你心裏難道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既是你害死了他,如今又何必是裝出這樣一副模樣,暮日,你讓我覺得噁心。”
琴瑟話落,不只是暮日有了反應,朝月的身子,直接就是輕輕的顫了一顫。
是,琴瑟說的沒有錯,害死那人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的暮日,而分明,朝月也該是要恨他纔是,可是偏偏,他們二人同根而生,朝月幾乎是能夠感受到暮日所遭遇的一切,知道他內心的所有情感,再加之,那人在離開之前對自己說了那樣的一席話,朝月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辦法像琴瑟一般的,純粹的去恨暮日。
而暮日在聽了琴瑟所言以後,臉色直接就是變了一變,似乎現在纔是回憶起來,當時的一切,只是很快的,暮日的臉色就是恢復了正常,這樣迅速,以至於朝月都是感覺到自己的眉頭不受自己控制的跳了一跳。
下一刻,暮日就是緩緩的抬了抬自己的眸子,看向了一旁的琴瑟,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從朝月的角度,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是從琴瑟的哪個角度來看,她分明是看到了,從暮日的眼睛裏邊,透露出來的那一抹極輕極淡的,殺意。
他想殺她,這是琴瑟心裏邊生出來的第一個感覺,以至於當時琴瑟的腳步就是稍稍有些踉蹌的退了一步,可當下一瞬琴瑟再度是抬起頭來的時候,暮日的神色已經是平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