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那一晚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陶崝當時的那些話始終縈繞在夜弘腦海。

    要說和他長得像的人，在藍星有可能是夜鍾呂、夜瀟等親人。

    可在古界，並且還是和他長得像的女人，有很大可能是他的奶奶第五沫涵！

    沒錯，夜弘不止一次懷疑陶崝見過他的奶奶！

    再加上陶崝在逆仙教的地位，所以夜弘纔會不惜暴露自身秘密，問出了剛纔那句話。

    “陶老知道第五家族現在在哪嗎？”

    一句話之後，夜弘又重複問了一遍。

    同時，目光緊緊盯在陶崝臉上，注視著他的反應。

    陶崝原本斟茶的手在半空中一頓，大有深意地看著夜弘：“你為什麼要打探第五家族的下落？

    不知道這是整個仙域的禁忌？”

    “我連當今仙皇都得罪了，還怕什麼仙域禁忌？”夜弘不屑一笑。

    “那你先告訴我，你打聽第五家族是爲了什麼？”陶崝面無表情道。

    “爲了一個人。”夜弘凝眸看著陶崝，語氣彷彿凝成了一把劍，“爲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陶崝目光微微一顫，似乎承受不住夜弘銳利眼神，別開了頭去。

    而後放下茶壺，悵然一嘆：“第五家族已經成為時代的符號了。

    或許百年之後、千年之後......被勝利者修飾歷史後，再也沒人會記得有這麼一個家族存在過。”

    夜弘忽然覺得陶崝的身上露出了一股悲傷和蕭索的氣息。

    就像一名浴血奮戰後只剩孤身一人的末路將軍。

    像一顆蒼天大樹被秋風席捲之後，從天而落的最後一片落葉。

    他目光一顫，忍不住問道：“陶老，你和第五家族到底是什麼關係？”

    陶崝搖了搖頭，意興闌珊道：“我不知道你想打聽第五家族裏誰的下落，但我可以告訴你從誰那裏能夠知道相關情報。”

    “誰？”

    “月刀仙的弟子。”

    “溫柔姐？！”夜弘瞪大了雙眼。

    “沒錯，就是溫教授。”陶崝好似還習慣用著昭星學宮時的舊稱，“外人或許都認為，溫教授只是月刀仙的弟子而已。

    可我卻知道，溫教授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第五家族的【客卿顧問】！

    所謂的客卿顧問，是第五家族聘請的外姓顧問，等同於軍中參謀一職，深受第五家族信賴。

    所以她那裏應該知道第五家族的下落。”

    夜弘早已呆愣在原地，腦海裏閃過的全是溫柔的身姿。

    始終縈繞著神秘感的溫柔、博學多識兼修為驚人的溫柔、對古界秘聞了如指掌的溫柔......

    那些畫面一陣晃動，又化為當初那個在寒山關裡突然離開的溫柔。

    而那一次，溫柔只說到了雪域，卻從未說過到雪域的原因。

    並且以溫柔和逆仙教的關係，應該早就知道逆仙教的行動計劃了，可為什麼沒有事先提醒夜弘？

    夜弘忽然發現，那個一直如同影子一樣跟在身後的女人，彷彿化爲了一道他怎麼都看不清的迷霧。

    “陶老，我有事先告辭了！”

    夜弘咬了咬牙，倉促告辭，離開了亭子。

    在他離開之後，陶崝孤零零地站在亭子裡，望著天邊圓月。

    舉著杯中茶，仰頭一飲。

    這一口茶，卻像是品出了酒的滋味，令他悵然一嘆。

    ......

    ......

    ......

    夜弘目前在冰龍城的住所，仍舊是在冰龍宮內。

    至於隊伍裡的人，也沒有變化。

    溫柔，同樣還在宮裏。

    回冰龍宮的路上，星十七一臉擔心地看著夜弘。

    她雖然不知道夜弘和陶崝說了什麼，卻能感受到夜弘的煩躁。

    只是她明白這個時候的夜弘需要自己冷靜下來，便沒有多嘴。

    回到居住的區域時，大老遠便聽到冥淵和周浩的聲音。

    “我滴乖乖，星際海盜竟然連放逐之獄都敢搶，也太特麼帥了吧？”

    “冥淵兄弟，星際海盜是啥？”

    “星際海盜你都不懂？！

    那可是縱橫太空，遨遊星海的無敵幽靈船！”

    “聽起來也沒啥厲害的啊......”

    “去去去，你懂個屁！”

    正在吵鬧中的二人看到夜弘和星十七回來後，本想上前搭話，卻瞥到了夜弘不對勁的神色，頓時嚇得齊齊止步。

    等夜弘過去之後，纔敢大聲呼吸。

    “十七姐，夜兄他怎麼了？”

    “是啊是啊，我師傅他臉色怎麼像便秘了一樣？”

    星十七瞪了二人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疾步跟上了夜弘。

    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倆兄弟。

    “難道......夜兄後宮失火了？！”

    “天吶，那這把火不得從古界燒到藍星去？”

    在倆兄弟瞠目結舌時，夜弘已經來到了溫柔的房間外。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敲門，門內卻先一步傳來了溫柔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

    這情形，簡直就像早在等著他。

    夜弘微微一怔，推門而入。

    至於星十七則是默默守在了門外，用戒備地眼神凝視四周，絕不讓人有機會接近偷聽。

    遠處的某處陰影裡，冥淵和周浩竊竊私語。

    “小胖兄弟你聽到了嗎？溫柔姐竟然說門沒鎖，她一直在等夜兄吧？！”

    “難道師傅是在幽會溫柔姐？”

    “可是為什麼十七姐會守在外面？”

    “我懂了！師傅一定是被迫要在溫柔姐和十七姐之間二選一！”

    “難怪夜兄和十七姐臉色都那麼難看！”

    “不行，咱們得做點什麼！”

    ......

    屋內，一進門溫柔便微笑道：“阿弘，你相信我嗎？”

    夜弘默默看著安然坐在位置上的溫柔，許久許久，卻是嘆了一口氣，在溫柔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

    嘀咕著道：“如果我不信你，也不會什麼事都和你說了。”

    來的路上夜弘便已經想通了。

    他一開始之所以憤怒，是因為覺得溫柔在欺瞞他。

    可這世上誰又沒有秘密呢？

    他自己也是有著許多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但即便如此，夜弘依舊期望能夠從溫柔這裏得到解釋。

    一個，讓他們之間的間隙消失的解釋。

    聽到夜弘的話，溫柔嘴角微微彎起，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弧度。

    “那麼，這個故事就從我的客卿顧問身份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