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璃目光一寒，一股無名怒火油然而生。

    偃族祖上是犯過錯，但古語有云，罪不及後人，不管當初的八城族民對臨陣逃脫的偃族有多麼痛恨，也早已經歷了星河變換時過境遷，如今八城的那些人往死了折騰壓榨一個小小的偃族，利用偃族人去滿足他們的浴望，這與當年畏懼叛逃的偃族有何區別？

    她冷笑一聲，對虞白笙道：“傳奇戰神修羅王非天的後裔？”

    不是說修羅族族民個個都悍不畏死天生鬥將麼？

    若當真如此，又如何會忌憚天境邊界處的險惡。

    虞白笙微微一怔，隨機就反應過來降璃話中深意，眼神也微微一變。

    在此之前，他從未意識到，八城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偃族的境遇是他們咎由自取，是源自上古時期那場叛逃的懲罰，鬼域之地的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可當降璃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譏誚的望著他時，虞白笙突然驚覺，對偃族的處罰當真只是因為偃族祖先的叛逃，而不是他們對天境壁障的畏懼和骨子裏血性的退化？

    虞白笙的指尖一陣痙攣，肺裡也是一片涼意。

    修羅崩殂。

    或許，修羅族真正的隕落並非是因為淨世浩劫，早在他們誰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悄無聲息的踏上了衰亡之路……

    恍神間，下方的非夜突然有了動作。

    他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漆黑的雙眸一直四下裏探望，最終如鷹隼般牢牢的鎖住了一點。

    “原來在這兒……”非夜微微勾唇，露出了一絲邪佞的笑，掌心一動，幽闕刀頓時浮現。

    不好。

    降璃一看非夜的架勢，心底隨之一驚。

    非夜這小兔崽子要屠城！

    他來到偃族，必然是有必須過來的目的，或許他並不是衝着偃族的族民來的，但以非夜現在六親不認七情缺失的模樣，他動起手來也不會顧及周圍的人命，這一刀若是真讓他給砍下去了，偃族的所有族民都會在頃刻間化為飛灰。

    思緒一過，降璃馬上做了一個讓她萬般無奈的舉動。

    就像之前為虞白笙擋刀一樣，她直接現身又擋在了非夜的身前，打算直接抗下她的刀風。

    站定身形的下一刻，降璃有些欲哭無淚的望天。

    曾幾何時，非夜還是個一心想要尋回修羅族榮耀，帶著所有的修羅英靈回到故土的修羅王尊，而她，則是個人人畏懼，走到哪裏都被人退避三舍暗地裏咒罵的妖女魔頭。

    可如今，到底是什麼坑爹的宿運，讓非夜這小子變成了個喪心病狂的小白眼狼，一言不合就開紅屠村，而她這個降頭師出身的巫降妖女，則變成了拼命救人濟世蒼生的活菩薩了？

    降璃覺得自己腦殼生疼，看著非夜的目光也透出了幾分哀怨。

    “是你？”下一刻，非夜在看到降璃現身後眼神一變，握著幽闕的長指都緊了幾分。

    這女人竟然還活著！

    降璃對上他難得不可思議的眼神，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