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性子雖然簡單，卻因為眼中常年只注視著降璃，所以比任何人都瞭解降璃。

    單看狼城少主那樣對待姑娘，姑娘卻在看到他的手之後立刻把一切都拋到腦後，眼中只有他的傷他的血，她便知道，她們冷清冷心無比涼薄的姑娘，只怕是著了那小狼犬的道兒了。

    “音兒。”白曦十七年來，第一次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要不要來打個賭。”

    “什麼。”玄音黑著臉應道。

    “賭我們會不會多一個爹。”

    *

    北苑外——

    非夜看著降璃冷冰冰的背影，視線落在她緊扣著自己的右手上。

    她手指纖長，凝脂般的手腕掩在紫色的水袖裏，因為用力而有些輕顫，雖然她渾身都罩上了一層寒霜，但她的手卻還是避開了他受傷的掌心，微涼的指尖裡透著她不易被察覺的溫柔，踩在地上的步子也透著些急促。

    非夜緊繃了一夜的神色漸漸緩和，眼底的冰雪也緩緩融化，那冰白的薄唇甚至輕輕一勾，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降璃的居所在南苑，距離北苑並不是太遠，當她拉著非夜回到自己的臥房，看到桌子上被捏碎的茶杯碎片，還有那已經風乾的水漬後，頓時明白他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這小兔崽子還染上愛玩自虐的習慣了？

    說了他幾句就這麼大的氣性，這都是什麼該死的毛病！

    手臂使力微微一摔，降璃滿心怒火地把非夜甩進了一旁的軟塌上。

    非夜被她如此粗暴的對待，被堵了一夜的心脈立刻被敲開了一個口子，一股窒息般的痛意涌到喉嚨口，他頓時發出了一連串沙啞的咳嗽聲。

    降璃身子一僵，紅唇微抿，卻是冷著臉直接轉身，將床榻邊緣的藥箱提起往非夜身旁一扔，袖子一擼把他的右手拎了過來，摸出一根銀針狠狠地朝他手心挑了過去。

    小王八蛋，越大越能作妖，越大越會氣人。

    媽的，疼死你算了。

    “阿璃。”非夜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再無剛纔那種瀕臨崩潰的死寂和絕望。他就著被甩進臥榻時的姿勢沒動，微側著身子一瞬不瞬的看著降璃問，“你昨晚丟下我去哪兒了。”

    降璃手上動作不停，黑著臉一言不發，只當非夜化爲了一坨空氣。

    非夜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的眼神裡卻多了一絲幽冷，“我沒辦法。阿璃，你說過的話，我一個字都沒忘，但我做不到。”

    降璃手指一頓，臉色又冷了幾分。

    一句沒頭沒尾的解釋，但降璃卻聽懂了他的意思，因為這也是她一開始就洞察的理由。

    非夜想要對抗冥千珏，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能與冥千珏抗衡的修為。

    十年……

    她不知道他如何用這麼短的時間趕上甚至是超越了修煉過百年的冥千珏，卻能想象出，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也正是因為她料到了其中的兇險，她纔會以那種方式試圖讓非夜緩下腳步。

    如今看來，竟是起到反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