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北言……”

    降璃並未抬頭，眼神落在男子壓住自己紙箋的手，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的涼意。

    單北言——無憂掌座單天風的獨生子。

    因為天生體弱無法習武，卻因為單天風的緣故不得不逼迫著自己強行修煉，以至於走火入魔險些喪命。當年，是降璃救回了他的小命，卻也從此沾上了一個甩不掉的無賴。

    之前被玄音教訓過的裴雪晴，正是單北言的師妹。

    若不是單北言纏/綿病榻多年，根本沒辦法幫單天風打理無憂宮瑣事，這掌座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也落不到裴雪晴的身上。

    “你不願給我交代也行，我那個師妹脾氣是傲了點，是該有人出來教教她如何收斂脾氣，也免得她在外面給我爹闖出來大禍。”單北言嬉皮笑臉的收回手，賣自家師妹賣的毫無罪惡感，“我們都四年沒見了，我這不是找個正當的理由來尋你敘敘舊麼。”

    降璃眉心一蹙，冷嗤了一聲剛要開口，又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無憂宮不計較九幽殿的失禮，九幽殿心領了。可單公子像個肖小一樣闖入九幽殿殿主的居所，是不是有失正道所為君子之風。”

    降璃一挑眉，唇邊的弧度轉爲了譏誚，視線也朝前方院門處望去。

    一身白衣的水辰逸正陰沉著臉朝他們走過來，眼底似乎還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

    這倒是奇了。

    她還以為玄音先前在東臨城那麼一鬧，再加上生死門前發生的那些事，水家兩父子應該會躲著自己一點，在她面前好好收斂一下骨子裏不切實際的傲氣。

    卻不想，水辰逸看上去竟是比之前更強橫了一些，這邊單北言剛剛出現，他就堂而皇之的緊跟著進來。

    他當真以為水不凡一廂情願定下的親事可以成真？

    還是說，水不凡手裏還握有其他的底牌，讓他們父子篤定她會任由他們擺佈？

    降璃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指間的毛筆，下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一片冷意。

    “喲，我還當是誰來了，這不是九幽掌座的大公子麼。失敬失敬，但本少爺今天來拜訪的是九幽殿殿主，小璃兒也早就預設了本少爺是她的入幕之賓，難不成本少爺來風舞居找你們殿主還得跟你大公子報備？”單北言一看到來人，啪的一下將手裏的扇子開啟，抬手拖著下顎擺出了和降璃一模一樣的姿勢，眯著眼睛對水辰逸挑釁道。

    入幕之賓……

    降璃無語的看了單北言一眼，剛要開口罵他，卻聽身側傳穿來咔的一聲脆響，接著，四周的空氣下降了好幾度，像是六月天裡突然下起了鵝毛飛雪，凍得她一個激靈打了個冷顫。

    幽沉的視線凝在她身上，她若有所覺的回頭，手上的動作和思緒皆是一頓，有些怔然的看著迴廊盡頭處立著的少年。

    他只穿了一件玄色內襯，墨色的長髮散落在背後，五官及表情在樹蔭與迴廊的陰影遮蓋下看不清楚，但那奪人心魄的眸光卻依然如降璃記憶中一樣，不管在何時何處都能在第一時間吸引她全部的心神。

    十年過去，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模樣，但依然有什麼東西，似乎永遠停留在了原地，將時光凝固成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