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神》裡有一句話，說人最難治的一種病，其實是窮病。至少，何秀當時就有了這種病，而且，病入膏肓。

    “我承認，十年前，我是拿了個錢包，也拿了錢包裡的卡，可是，可是當時我沒想到我會蒙對密碼的，她的密碼就是最簡單不過的六個零，我當時一試，居然成功了。”

    何秀苦著臉，對往事充滿了回憶。

    “我兒子要上學呀，他學習那麼好，年年都是班級第一，屆屆都是三好學生，可是他爸不爭氣，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和別的女人跑了，然後連個屁都不放回來一個。孩子需要考學，我需要錢，我需要好多錢，供我兒子上學呀。”

    說到動情處，何秀的手開始哆嗦，她從麻將桌上拿起一盒煙，抽出來一棵放在嘴上，想點開火機把煙點著，可是點了幾次，卻依舊無法點著。

    王文龍把自己的火機給她扔了過去。

    “用這個吧。”

    “謝謝。”她道。

    煙氣開始繚繞，她那略顯滄桑的臉在煙氣中顯得更加無助。

    “你們不知道一個女人帶著一個男孩兒有多難，我拼盡了一切力氣，想給他最好的生活，可是我真的能力有限，我不能看著別的孩子上學時候喝牛奶，吃麪包，而我家的孩子卻只能是饅頭蘸大醬，我受不了。”

    “我當時就想著少取一點，就給孩子補充一下營養就算了。這樣如果被人家發現了，人家過來找，我也能堵得上這個饑荒，可是過了幾天，根本就沒人來找我，我就膽子大了，我又取了點。”

    人的慾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膨脹的，當人的自律失去控制的時候，那麼任何勸告都無濟於事了。

    “結果這張卡里麵，有二十萬，我前前後後，分了好幾次，就都取出來了。那可是二十萬呀，我，我也怕，可這可不怪我，她丟了錢包，銀行卡設的那麼簡單，誰不著不貪呀。”

    貪？

    李婷林冷笑了一聲：“你當年取的那些錢，是一個被人殺死後埋屍的青年女孩的帳號，現在，她的屍骨被人發現，你盜取了她的帳戶，你就有嚴重的謀財害命的嫌疑。”

    貪字背後，總是帶著太多的陷井。

    “我沒有。”何秀當時雙手合十，就朝李婷林乞求起來：“警察同志，我，我怎麼敢殺人呢，你行行好，我當時就是太窮了。我真的是見錢眼開。”

    每個女人，獨自撫養一個男孩長大的時候，都要付出一定的艱辛，這一點，李婷林做為女人，還是可以理解的。

    “我問你，當時那個錢包，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李婷林掏出筆錄本，開始正常問訊。

    何秀想了想：“我記得，當時就在一個賓館門口。就是現在那個迎賓酒店。”

    “你撿到錢包，具體是哪天？”

    “日子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九月二十號，那天是我生日。”何秀道：“我正為兒子的學費一籌莫展時，天上就掉下來一個錢包。我還以為是老天賜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李婷林翻了個白眼，天底下真有人想錢想瘋了。

    “你撿到錢包的時候，周圍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何秀回憶了一下：“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也記不太清，當時就是大清早，也就五六點鐘的樣子，我起早下樓給孩子買早餐。那錢包當時就在地上，路邊也沒有幾個人走，那掃地的大姐，也離得挺遠的，估計是沒有人看到。”

    “也就是說，你撿的時候有可能這錢包剛剛丟？”

    “可能是吧。”何秀也說不準。

    李婷林點了點頭：“你所說的情況，我們會查清楚，如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再次聯絡你，但是你私自盜用他人的銀行卡，盜取他人的財物，這件事，我相信人家也會追究的。”

    何秀抽了下鼻子，道：“我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筆錢，是我借來養兒子的，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賠給他的。”

    王文龍和李婷林拿到了一些證詞，然後便要起身離開，剛一出門，就看到一個男子從外面推門而入。

    他戴著高倍的近視鏡，掃了二人一眼，眼神裡滿是嫌棄。

    “你們是誰？”他問。

    王文龍拿出證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警察。”

    眼鏡男突然嘰靈了一下，明顯身子向後靠了靠，但看了看屋中的何秀，他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見他們二人這動作，應該是要快要離開了，他裂嘴笑了笑，道：“這是，要走呀？”

    “對，如果你母親有什麼想出來的，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好，好。”眼鏡男點著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王文龍和李婷林上車的時候，李婷林好像覺得有點不對勁：“哎，你注意到沒？剛纔何秀的兒子聽說你是警察，好像特別緊張，我當時發現，他腦門上直接就見汗了。”

    王文龍卻並介意：“咱倆是刑警，現在沒有正經工作的年輕人，哪個不是有點胡打亂鑿的毛病的，誰見了咱倆不打怵。”

    這倒是實話，李婷林也沒在說什麼。

    “第二站去哪兒？用不用和宋隊彙報一下？”王文龍問。

    “咱倆還是去賓館查查吧，這樣，回去也能有更多的線索上報。”李婷林給著建議。她把身子向後靠了靠，顯得疲累的很。

    王文龍看著她的樣子，輕輕的笑道：“哎，你現在是不是，特別不想和宋隊說話？”

    李婷林翻了他一眼：“你又想說什麼？”

    王文龍把安全帶記在身上，八卦的道：“我雖然老實，可我不傻，宋隊以前對你，那可是真上心，恨不得把你放在心尖上，但前幾天，突然出現了他那個初戀女友，這傢伙兒把他給折騰的，都忘了你是誰了，你是不是，挺難受的。”

    李婷林咬著下唇，道：“王文龍，你媽平時沒告訴你，讓你參加工作的時候，小心一點嗎？”

    “怎麼了？沒說呀？”王文龍不解。他一時沒意識過來，李婷林為什麼突然間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