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李雪心碎的哭泣著，拉著宋小兵的褲角，一直不肯鬆開手，她眼睛裏流出的淚水由透明狀漸漸變成了血紅色，宋小兵一個機靈，從夢中驚醒，只落下一身的冷汗。

    他定了定神，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現在是午夜一點多鐘了，估計宋小兵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睏意，他重新回到桌邊，開啟檯燈，再次把李雪的資料全都翻了出來。

    李江山，小梅，於金凱，徐文亮，眼前的這些證據，表面上看似完全沒有關聯，但是卻好像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突然，宋小兵的目光停在一張頭骨的照片上，他似乎想到一件事。

    看了看時間，這才一點多呀，他這時候如果給楊清晨打電話，楊清晨肯定會罵死他不可。

    可是事關緊急，若是不打，怕是這靈光一閃就消逝了。

    想到這兒，他也顧不得什麼了，一個電話就給楊清晨削了過去。

    “咚咚將那個天靈靈——”

    楊清晨的手機聲也和宋小兵的一樣有個性，就像是一個典型的山寨版低音炮，在這個沉寂的夜裏，帶著起床號一般的威力。

    楊清晨迷迷糊糊的抓過手機，然後連眼睛都不肯睜，迷迷糊糊的就接聽了電話：“哎。”

    “楊法醫，是我。”宋小兵沉著聲音道。

    “幹嘛？三更半夜的，查崗呀？”楊清晨有些不悅，“哥們自個兒睡呢。”

    “楊法醫，李雪的案子，我發現一個問題。”

    “有病吧你，有問題明天說。”

    “哎，我說……”還沒等他再往下說什麼，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宋小兵沒辦法，他按出號碼，剛想按了個重撥，但後來想一想，還是放棄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像他這樣三更半夜睡不著覺的人，並不多。

    無奈之下，他把資料又重新裝好，然後自己閉了燈，又爬上了床。

    但是幾分鐘之後，他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燃燒你的卡路里，”這對兄弟，連手機鈴聲都設定的相當魔性。

    宋小兵不得不爬起來，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楊清晨。”

    這傢伙搞什麼，自己打電話過去他說煩，現在他又打回來了？

    “楊法醫，什麼情況？”

    楊清晨在那邊一個勁的打著哈欠，連話都說不全了：“你不說發現了李雪的案子的新情況嗎，說來聽聽。”

    宋小兵笑了起來：“你不說我有病嗎？怎麼你也跟著來興致了？”

    “你不知道病會傳染嗎？”楊清晨回懟著他：“到底什麼發現，快說。”

    本來挺甜蜜的一覺，就這樣被宋小兵給攪黃了，現在想二次入眠，也沒了睏意了，倒不如清醒過來，聽這個睡不著覺的人嘮叨。

    宋小兵道：“楊法醫，你有沒有注意到，李雪顱骨部位的傷口，特別像當時在工地停著的那臺鉤機的勾齒？”

    楊清晨一愣，這個事，他還真沒注意。

    “你想呀，”宋小兵侃侃而談，“這兩天，整個改造工程都有工程機械在施工，那些鉤機，剷車，在工作的時候，他們也很難把控力度的，有沒有可能是之前有一臺鉤機它下挖時，鉤齒弄傷了頭骨，然後當時浮土向下沉澱，又把土灌進了頭骨之內，所以纔會懷疑是顱骨損傷死亡呢？”

    楊清晨此時睏意全無，“如果真實情況是這樣，那麼，在屍體的表面，應該是沒有任何鈍器造成的傷口的。”

    “那也有可能，死者會死於溺水，窒息，甚至是，中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施工現場，可能就根本就不是第一案發地點。

    楊清晨看了下表，沉思了一下，道：“要不，我再回解剖室一趟吧。”

    現在是凌晨兩點，這個時候讓楊清晨回去幹活，似乎真的難為他了，

    “我陪你一起去。”宋小兵道。

    可是，就當兩個人一齊來到刑偵隊法醫組的時候，楊清晨赫然發現，解剖床上，居然空無一物。

    兩個人當時都嚇傻了。“骸骨呢？”

    現在是接近凌晨三點，骸骨難道會長起翅膀飛了不成？

    楊清晨也顧不得什麼了，三更半夜立馬打電話給馮明彪：“喂，小馮。”

    馮明彪的身邊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這小子，不用說，又去酒吧了吧。

    “楊法醫，這麼晚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呀？”

    “我問你，李雪的骸骨，你有沒有動？”

    “沒有呀”馮明彪一聽這話，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是骸骨發現有異常變化嗎？是化學性的還是物理性的？”

    “狗屁，”楊清晨暴怒的罵道：“丟了，骸骨丟了。”

    “啊？”

    很快，這件事情驚動了局裏很多人，黃局長，王文龍，李婷林，所有人都被叫了過來。

    事發突然，所有人也顧不得時間觀念了。

    但宋小兵卻把他們一一隔在門外。

    “等一下，偷骸骨的人應該會留下腳印，所有人暫時不要進來，婷林，你先找裝置採一下現場的腳印和指紋。”

    “是。”

    採過腳印，王文龍這才被允許進來，開始調監控攝像頭。

    果然，這次的監控攝像頭也遇到了干擾，但因為後期加了防干擾器，所以整個畫面雖然模糊，但還是可以輕易的看到影象。

    子夜十二點，一個穿著防曬服的人，頭上蓋著帽子，臉上也罩著口罩，正低著頭，在那裏開著鎖。

    他開鎖的姿勢與別人有點不同，他幾乎不用看的，他只是把耳朵緊緊的貼在門上，從攝像頭裏幾乎看不到他有動作，在持續三分鐘的時間裏，他都是那樣一動不動的，如果不是紅色的時間條在變化，幾乎讓人以為攝像頭停了。

    但很快，“喀”的一聲，警察局的門，就這樣應手而開。

    黃局當時氣得直拍桌子，“進我們警局就像進他自己家，是誰給他的能耐，啊？”

    全程幾乎都看不到這個人的長相，但宋小兵卻只是淺淺一笑。

    五分鐘之後，小偷拎著一個塑膠編織袋從屋子裏走出來，看那編織袋撐起的長度，應該是可以裝得下骸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