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晨撥開了眼皮，看了看瞳孔，用手電筒照了照，瞳孔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用看了，已經徹底死亡了。”

    “這，這怎麼死的？”宋小兵一頓冤枉，在他的屋裏死人，這說出去可不好聽呀。

    楊清晨把屍體的頭抬起來，對著他道：“屍體嘴唇發紫，手指節處有明顯的腫大，這是心臟病致死的基本特徵，所以懷疑是心臟病發，導致腦部缺氧，但具體的情況，可能得查一下他之前的病歷。”

    朝向王文龍，楊清晨道：“別愣著，記錄。一般心臟病發作導致死亡的案例中，中間病發的時間應該有五到十分鐘，小兵，你沒發現嗎？”

    宋小兵一時啞口無言。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能把責任推到王文龍身上，誰不知道王文龍是個新手，由他來承擔，黃局那都過不去。

    “別提了，我這不審著審著，接到了一個電話嗎？”

    “什麼電話？”

    “犯罪份子的電話，算了，我先找人把屍體運到你那裏去，你好出報告。”有些事，就是該著自己倒黴，宋小兵也怨不得別人。

    楊清晨無奈的搖了搖頭：“審訊時接電話，害嫌疑人死亡，宋小兵，你想好這個報告怎麼寫吧。”

    王文龍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湊到宋小兵面前：“宋隊，我檢討，我不該工作時打電話，沒注意到嫌疑人的身體變化。”

    宋小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不用上火，這事賴我，是我沒交待明白，誰也沒想到這傢伙剛纔說話還龍精虎猛的，說隔屁就隔屁了。”

    學校社團的負責人死了，這條線索，又一次斷了。

    王文龍掏出一個U盤，遞給宋小兵：“宋隊，這個是那女的臨死前交給我的，她知道我是臥底，這東西，應該有點兒用。”

    宋小兵接過來，把它交給電腦部的孫小小：“小孫，把這個U盤開啟看一下。”

    “好的。”孫小小把U盤插進電腦，很快，螢幕上便出現了一張表格，上面記錄了一些電話號碼和聯絡人。

    宋小兵讀了兩行：“姜旭，z市社團活動聯絡人。社團據點：z市第三高中。白曉，Y市負責人，社團據點：Y市創業青年協會。”

    宋小兵罵了一句：“現在的學校是不是作業少，怎麼淨幹這些閒事。”

    “需要列印出來嗎？”孫小小問。

    “不用。”宋小兵道：“這些嫌疑人的資料，你馬上做一個備份，然後通告各地公安部門，我去找局長，和他商量一下，希望各地配合一下，形成一個專項行動，把這些毒害祖國花朵的混蛋們全都一網打盡。”

    “知道了。”

    洗腦，是非常可怕的事，他可以用一套言論，牢牢的控制出你的思想，然後任他魚肉，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話術中有一條叫做：用九十九句真話，來掩蓋一句假話，所以，你根本就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晚上，宋小兵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索性從被窩裏爬起來，給楊清晨打電話：“喂，楊大法醫，幹嘛呢？”

    “看球。”楊清晨抱著腳丫，坐在沙發上帶搭不理的道。

    “出來唄，擼點串。我請。”

    “哥們，十點了，我得早睡早起。明兒個還有不少事呢。”楊清晨懶得下樓。

    “你就當陪我了不行嗎？我這剛寫完幾千字的報告，正鬱悶著呢。”宋小兵乞求著他。

    楊清晨理解，今天的事，幸虧張然的家人沒鬧事，否則宋小兵身上長了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他看了看錶，道：“行，我就陪你釋放下，但是十二點，咱必須清場。”

    “好兄弟，快點，我在樓下叫好了啤酒等你。”宋小兵道。

    冰涼的啤酒在廣口杯裡激起雪白的泡沫，在這個煩燥的夏天，這種酒更顯得暢快無比。

    兩個人將酒杯輕輕的撞在一起，然後舉起酒杯來，一頓牛飲。

    “人都審死了，審出什麼結果來沒？”楊清晨問。

    宋小兵搖了搖頭，“活人可不像死人，死人不用問，你拿刀一剖，什麼都出來了，活人不說話的時候，你就是拿刀，都撬不開他的嘴。”

    “那這個案子，就這麼擱下了？”幾起爆炸案，死傷可不少，可幕後的大頭到底是誰，還沒查出來，這事兒，本就不該悄無聲息的。

    “不然怎麼整？社團破了，線索斷了。”宋小兵擼了口串，道：“聽他說，這個組織裡，有六個人，沈偉只能算是老三，剩下的那幾個，他都沒見過。彼此之間，還真夠神秘的。”

    “不過，”宋小兵歪著頭，好像思索著什麼事：“你知道嗎，今天給我打電話的，居然是那個張然口中的老五。也就是六個負責人中的一個，他當時打電話給我，事後我想想，純是在激我，把我氣得有些放鬆了警惕。我在想，如果今天，他是故意挑這個時間打給我，讓我錯失了發現張然的病發時間，你說那他這個時間，得掐得多準？”

    病發後五到十分鐘之後就死亡，然後電話又不能引起宋小兵的懷疑，這個老五，真是不簡單。

    楊清晨似有所悟：“你懷疑什麼？”

    宋小兵咬著牙，“我懷疑，這個組織裡，在咱們警隊裡，應該是有眼線。”

    楊清晨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他道：“小兵，你知道你這種想法，可能會引起咱們部門嚴重恐慌的。”

    “你不懷疑嗎？”宋小兵問。

    “你有證據嗎？”楊清晨反問。

    “切，如果我有證據，我早就抓他了，我還用得著坐在這兒和你胡思亂想？”

    楊清晨沒有說話，他太瞭解宋小兵了，宋小兵有了懷疑，他是一定會找出證據的。

    楊清晨似乎想到了什麼。

    “宋小兵，我今天這肉串，是不是不能白吃呀？”

    宋小兵見他識破了自己的手段，連忙陪起了笑：“沒有，咱是兄弟嘛，我請你吃一頓，是很正常的嘛。”

    “這還差不多。”楊清晨這才放下了心，把肉串放在口中，擼了一口。但馬上，他的耳邊又響了宋小兵的聲音：“但是，朋友有難，還是可以幫幫忙的吧。”

    “宋小兵，我抗議。”

    “抗議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