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生存的意義
第四十九場決鬥。
馮夢戴上的面具拾起樹枝,像往常一樣遊蕩在戰場上。
馮蒙來的時候,幾十隻眼睛盯著馮蒙,很快就發現馮蒙和正常人不一樣。
馮蒙的狂野霸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因為馮蒙的臉上仍然戴著黑色的綠色尖牙面具,他們可能認不出馮蒙。
感到狂喜瞬間,勇士,馮孟可能練習這三天當分歧,導致強度,所以纔出現變化。
然而,這一希望很快就被馮夢一戰術擊斃了。此時,戰士們意識到,這不是馮孟的大力退卻,而是馮孟達到了外在侵略和內向的境界。
“這次決鬥,瑞德!”
馮蒙把樹枝上的血揮動起來,轉身走到小屋裏。
戰士看著馮孟圖、乾燥的喉嚨,土地的血腥爭鬥的血腥殘忍,離開了他們的尊嚴,突然想起曾經努力實踐在邊界上的突破。
在這一刻,他們明白馮夢和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不是力量,而是本質。
第五十場決鬥。
馮夢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已經準備好挑戰國王,也希望以後的這場決鬥,能讓他有一種驚喜的感覺。
然而,這場決鬥以平淡的結局告終。
馮孟分支,沒有障礙刺對方的胸部,但反對者在準備把它舉起鞭子。
“這次決鬥,瑞德!”
馮蒙的眼睛,無動於衷地看著他的對手倒下。
時候,到了。
第二十四章馮夢對戰清風上
焦躁不安的踱步聲從小屋內傳來,默世額頭冒出涔涔冷汗,恐懼緊繃的情緒如同小蟲般啃蝕著他的心靈,讓他坐立難安,心境如同一條漂流在洶涌浪濤黑暗大海上的小船,什麼時候會翻覆,什麼時候會被吞沒都不得而知。
“該死!”默世緊握著拳頭,對著屋內的木桌砸了下去,霎時間木屑飛的滿屋,但是焦躁的情緒卻沒有因此而舒緩下來。
已經整整一天過去了,除了鬥場舉行的決鬥之外,這個連風都吹不進的修羅之地靜的可怕,連腳步聲都沒聽到幾次。默世頹然坐在椅子上,如果接下來兩天都還沒有新人進來浴血鬥場,那他很可能就要在鬥場上面對戴著青面獠牙面具的赤蒼,一想到這個畫面,他就忍不住想吐。
他很清馮自己的實力到達哪種境界,更加明白如果站上場面對赤蒼,結果就會跟其他人一樣,一嘗樹枝透體的滋味。
他不想死,他來到這裏是爲了逃命,不是被奪命。
驀然,他想起了之前荒誕的歲月,那時,他只是個羽翼尚未豐厚就極欲脫離父母掌握的傻小子,棍法練的不差,但離爐火純青還有一大段路要走,若不是父母在附近的山頭素有威名,以他當時惹出來的禍端,只怕要挨的教訓就足以讓他永生難忘。
然而,現在默世倒是希望當初他有受那些教訓,這樣,他現在不會在這個浴血鬥場苟且求生,更不會害死他的父母。
他也不是個壞孩子,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修為到什麼境界,所以常常到附近的小門派嚷嚷著要挑戰掌門,如果對方不同意便把那個門派搞的雞飛狗跳,因為父母的庇護,這些門派的掌門也不敢真的對他如何,最多也只是把他趕出門派而已,正是如此,他越來越膽大,然後惹禍上身。
他自以為自己的棍法已經相當厲害,附近沒有任何宗派敢迴應他的挑戰,全都怕了他的棍法,某一天,當他在某處山頭氣喘吁吁地練著棍法時,遠方的空中出現一個小黑點,小黑點很快在他眼中放大,變成一個人的形貌,朝著他而來。
淒厲的切空聲讓他感到興奮,那人一身黑袍,表情剛毅,看起來就一副是強者的模樣,而且剛好在附近的山林中落下,那時的他連初出茅廬都不算,就膽大妄為的馬上跑了過去。
他至死都無法忘記那一天,引以為傲的棍法在那人面前如同兒戲,僅僅大手一揮,就將他手上的棍子擊個粉碎,手再一揮,身上就多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他人生第一次品嚐到恐懼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如此聲嘶力竭地大喊爹孃。
一直以來,爹孃都是他的萬靈丹,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爹孃一出現便可以解決,當他聽到兩道破空聲出現的時候,也以為這次爹孃一定可以將這件事擺平,殊不知爹孃在這黑衣男子面前,纔不過一個照面就一死一重傷,如果不是爹在重傷之際動用了最珍貴的法寶千里符,將他送到了千里之外,一家三口恐怕都…
在那個夜裏,他躲在一處山洞裏抱頭痛哭,自責與愧疚摧殘著他依然年幼弱小的心靈,是他,是他將自己的父母親手推入火窟,如果不是他自視甚高,爹孃就不會死。
那個夜,漫長的彷彿無盡,當微弱的陽光慢慢驅走黑夜時,他才發覺,原來他的人生還有明天。
就在他用全身的力氣,試圖爬出他躲藏的山洞裏時,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出現了,黑袍男子竟然追到附近,運動真元大吼著這輩子一定要殺了他。
恐懼的淚水不爭氣地又從眼眶中滾了出來,但是他緊咬著牙,不敢哭出聲,深怕被黑袍男子發現。
爲了躲避黑袍男子,他甚至一頭栽進爛泥之中,把自己弄的狼狽不堪,連頭都不敢冒出來。
曾經,他以為人生就要在躲避黑袍男子中度過,沒想到在一次誤打誤撞之中,竟讓他逃進了浴血鬥場之中,這裏的血腥讓他震撼,但漸漸地讓他感到安心,他相信黑袍男子不會爲了殺他,而追進這個修羅之地。
“為什麼!”想起孃親在他眼前慘死,父親拼著最後一口氣動用千里符,那些日子日日夜夜躲避黑袍男子的景像,本以為來到浴血鬥場,靠著殺戮可以漸漸淡忘這些過去,但為什麼這時候卻找不到實力比他弱的鬥士決戰!?
難道,上天真要我亡?
陷入灰暗情緒中的默世,眼淚險些又滾了出來,但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單調的腳步聲。
現在才過一天,這個腳步聲不可能是浴血鬥場之人通知要他與赤蒼決鬥,而如果是鬥場上有決鬥,鬥士們要前去圍觀,腳步聲一定多而雜亂,但是門外卻唯有這個腳步聲。
一定是新人!
懷著這個希望,默世感到一陣狂喜,確定面具穩穩地戴在臉上之後,很快推開竹門,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與新人敲定決戰的時間,但當他推開竹門的剎那,他卻見到了最讓他恐懼的青面獠牙面具。
砰的一聲,他連忙將竹門關上,深怕赤蒼會走到他門前遞上約戰書,不過顯然是他多慮了,赤蒼的腳步聲沒有向他的小屋而來,反而越離越遠。
默世大大鬆了一口氣,豎起耳朵,想知道馮夢的去向,而他在逃亡期間培養出來的驚人耳力這時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臉色微變:“這個殺神,莫非是盯上了某個新來的人?”
默世再次推開門,四周靜悄悄的一片,輕呼一口氣,循著馮夢的腳步聲跟著過去,發揮出之前藏匿的本領,緊緊跟在馮夢身後而不被發現。
“這個傢伙到底要走到哪裏去,在往前走就是鬥王的居所了。”默世心裏默默想著,盯著馮夢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踏著步伐,看著馮夢仔細盯著鬥王居住的廂房外的名牌,一股令他寒毛直豎的念頭從心底閃過。
“他…該不會想直接挑戰鬥王?他是瘋子嗎?”
這個念頭閃過當下,馮夢拿出了約戰書,咬破食指,然後將其塞在門縫裏。
看到這個景像的默世,大大鬆了一口氣,因為這代表著馮夢再也不會參與鬥士之間的決鬥,不過這個情緒出現之後,濃稠的羞愧涌上心頭,在他還是年少之時,每日在父母的督促下練習棍法,努力修練,與附近門派的弟子切磋較量時從未輸過,是個讓父母臉上有光的兒子,雖然偶爾會闖禍,但是附近門派的年輕弟子卻無人是他的對手,驕傲與自信的光采在他臉上綻放,不過當那個黑袍男子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在死亡的恐懼之下,驕傲與自信變成了膽小與害怕,意氣風發的他,早就已經死在過去。
“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面做什麼?”青面獠牙的面具突然間出現在默世眼前,讓默世大吃一驚,連連退了幾步,腳一發軟,竟然跌坐在地上。
默世聲音顫抖:“我…我…沒…沒有。”
馮夢低頭瞄了默世一眼,冷冷哼了一聲,隨即走回自己的小屋,不再理會跌坐在地的默世。
跌坐在地上的默世,大口大口地喘氣,剛剛僅僅是與隱藏在青面獠牙面具裡的雙眼對視,就讓他險些崩潰,那一瞬間,他以為樹枝已經穿過心臟。
“太…太可怕了…。”默世深深感到慶幸,自己不會在鬥場上面對他,方纔羞愧的念頭早已拋在一旁,在死亡面前,默世連最後僅存的一絲羞愧也已然拋下。
回到小屋裏的馮夢,摘下面具,將其放在桌上,在木床上盤坐,平穩起伏不定的心境,投遞戰書之後,有那麼一瞬間,心中的大石落下,因為他踏出的這一步之後,不必再想與鬥士的戰鬥,只要專心在這一戰就好,但很快的,更大的大石壓了下來,因為與鬥王的決鬥,很有可能是他此生的終結。
兩者截然不同的情緒碰撞之下,以現在馮夢的心境修為,無法馬上平復情緒,深深吸吐了兩大口氣,放空冥想,不過回憶卻如同雪花般飄落在心田。
南大陸的回憶,進到修真界的回憶,修練的回憶,一幕幕閃過馮夢心裏,在這些回憶之中,有許多部分連結到死亡,南大陸、落日湖、玉蟾湖、浴血鬥場,在他的人生中,已經有太多次跟死亡擦身而過。
然後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找尋生存的意義。
馮夢能夠有今天的實力,也是因為多次從死神的魔爪下逃過,度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機才得來的,如果沒有這些經歷,馮夢相信自己無異於庸庸眾生。
死亡,確實可怕,可是若是沒有體驗過死亡帶來的恐懼,也就不知道生命的美好,沒有死亡的壓力,就不知道生命的渺小,然後藉此反省自身。
浴血鬥場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地方,殺戮與死亡每天都在這個地方上演著,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才考驗鬥士是否擁有一顆堅強堅定的心,唯有足夠堅強的心,才能夠在面臨死亡時,展現出勇猛的一面,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在死亡的威脅下突破自我,反之,如果內心不夠堅強,就會像剛剛跟蹤他的默世一樣,早已是死亡的手下敗將,心裏蒙上一層恐懼的陰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跪倒在死亡之下。
馮夢右手翻出樹枝,起身下床,身體隨心而動,用非常緩慢的速度揮著樹枝,配合上更加緩慢的步法,在小小的竹屋裏揮灑他如今所學到的一切。
如果下一場與鬥王的決戰是他人生的終結,那在死亡之前,他一定會綻放出此生最亮麗的光華。
馮夢揮舞樹枝的速度越來越快,步法跟身法也隨之加快,熱汗一滴滴的流下來,然後在快到一個極致的時候,又慢了下來,比一開始更慢,馮夢閉上雙眼,感受著身體的脈動,每一寸肌肉,每一條經脈,每一次呼吸,馮夢都感受的清清馮馮。
慢的,並不只是動作,還有心,心慢,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我,從裡而外看透自己,認識自己,唯有如此,才能夠以最強悍的狀態,面對最強悍的敵人。
馮夢在小屋裏舞動樹枝足足有兩個時辰,一直到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嘟一聲,馮夢才放下手上的樹枝。
開啟門,馮夢取下夾在門上的赴戰信,上頭寫了一個大大的準字。
馮夢隱藏在面具底下的臉孔露出了笑意,這個鬥王用的不是可,而是準,代表這個鬥王是個擁有無比自信的狂人,准許自己在鬥場上與他一戰。
馮夢將赴戰書放在桌上,拿起了樹枝,又開始緩慢的揮舞樹枝,慢到極致之後加快速度,快到極致之後又放慢速度,在快慢極致之間,找尋到內心的寧靜。
一直到決鬥開始前的一個時辰,馮夢才放下手中的樹枝,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盤坐在床,享受著寧靜祥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