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傷感的離別
這幾天晴明很喜歡在護城河邊……遊蕩!就是遊蕩,因為漫無目的。漫無目的的看著櫻花最後的凋零,漫無目的看著櫻花花瓣隨著護城河飄遠,在這個寂靜的城市裏,他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不想去大唐,雖然很嚮往大唐的文化,可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在本朝,而老師所說母親的下落也不能證實就是真的,他覺得這是老師想讓他去大唐才編造的謊言。彷彿一瞬間整個世界就將他孤立了起來。
忠行想要將葉子留下來作為弟子,因為她吃了熔岩湖中的果實,體內陽氣旺盛年齡又小,十分適合繼承家族的傳承,可葉子就想跟著晴明,哪怕去唐朝九死一生也在所不惜。
聽說晴明要去大唐,忍基急急忙忙就趕回了招提寺,他也想和晴明一起去,只要說動了師傅,他就能前往夢想中的國度。
保憲是不想讓晴明去大唐的,因為實在太危險,可最近那些貴族關於妖怪的傳言越來越多,而他們家族雖然不屬於朝內任何一方勢力,但作為法師家族,很多人開始向父親施壓,想要解決妖怪的問題,再加上平將門已經入京,有些傳言甚至將平將門和妖怪聯絡在了一起,認為是妖怪唆使平將門造反,想要取代**的地位。
謠言四起,又沒有一個有效的解決辦法,保憲也能體會父親的難處,但讓晴明一個人去冒險實在是於心不忍。
聽說晴明到了平安京,保憲的妹妹正從大和往回趕,可賀茂忠行的壓力越來越大,他想讓晴明儘快啟程,這樣也對皇族有個交代,於是每天就勸說甄誠,想讓甄誠來勸說晴明。
開始的時候甄誠挺期待這場遠行的,可後來仔細一考慮,大唐的國土何其遼闊,哪有那麼簡單就能找到關閉羅生門的方法,就跟晴明在這裏漫無目的的尋找母親一樣不靠譜。
首先他們必須要從海上走,這個時代的條件簡陋,從這裏想要到達另一片土地就只能全憑運氣,萬一運氣不好就是葬身大海的下場;第二,就算他們到達了陸地,先不說去哪裏尋找關閉羅生門的方法,單單生存下來就是個很大的難題,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想就頭疼;第三,作為一個外國人,會不會受到當地民眾的排擠?會不會因為水土不服而產生什麼不可預知的事情,不能掌控的危險纔是最可怕的。
於是就連甄誠都不同意晴明前往大唐,這讓賀茂忠行有些措手不及,肝火一個勁的網上竄,只能看著頹廢的晴明乾着急。
眼看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忠行府上的門客越來越多,原本對客人不苟言笑的忠行現在只能每天陪著笑臉,雖然還沒有到卑躬屈膝的程度但已經算是對晴明做出很大讓步了。
這天晴明走在護城河邊,忽然有一名清麗的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身穿白色長袍,儀式感很重的衣服,還有兩名女子在幫她拖著衣服的下襬。
晴明在看到女子後吃了一驚:“沙羅?你怎麼來了?”
名叫沙羅的女子微微一彎腰,算是見面禮,“晴明君,你是在為去往大唐的事情而憂心嗎?”
安倍晴明嘆息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賀茂忠行畢竟是她的父親,恐怕她也是來做說客的。
“晴明君,事情我都聽說了,其實羅生門開啟和你關係不大,都是那個叫做源賴光的武士闖下的大禍,和你根本就沒有關係,如果你不想去大唐完全可以不去。”賀茂沙羅的話頭一轉,原來並不是要勸降的。
晴明剛想說話,賀茂沙羅又說道:“雖然這事情從道理上來講雖然和你關係不大,可男子漢大丈夫當建功立業,身為男兒身,應當受萬人敬仰,受萬人膜拜。
你可以在本朝過安逸舒適的生活,反正你是法師,那些妖怪要害人也害不到你的頭上,可你就真的願意在這裏默默無名下去,一生都毫無作為嗎?”
賀茂沙羅的話字字珠璣,每個字都敲打在晴明的心尖上,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那些兵卒和武士投來崇拜目光的時候,那一刻他也是自豪的,那是身為法師的自豪。
賀茂沙羅說完之後,就帶著兩名女僕離開了,離開時眼中充滿了失望。
晴明和沙羅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一直都對沙羅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當看到沙羅那失望的表情之後,晴明忽然覺得也許去大唐不是一個糟糕的決定,讓親近的人失望纔是最糟糕的。
他馬上回到了賀茂忠行的府邸,見到賀茂忠行後他微微行禮,賀茂忠行正鐵青著臉色,看來又被逼宮了。見到晴明他的臉色自然更不好看,冷冷哼了一聲之後就拂袖而去。
晴明直接衝進了書房,取下妖刀之後趕忙問道:“我準備去大唐。”
“你瘋了!你想過這一切的後果嗎?”
“我仔細想過了,大丈夫就應該建功立業,這樣才無愧於我法師的名號。”
甄承覺得晴明有些奇怪,情緒激動,心跳還在逐漸加快,而且這根本就不像晴明往日的風格,難道是經歷了什麼事情?
“晴明,這件事情你還需要再好好考慮一下,要知道大唐和本朝的情況可完全不同。”
晴明疑惑道:“你好像對大唐十份瞭解,你說的那個西遊記和那個隋唐英雄傳我根本就沒聽過,你是不是本身就是大唐人?”
“哎,告訴你也沒關係,我是來自大唐,可與現在的大唐完全是時代。”
“這件事情你是不是告訴了老師?”
“對,不過不是我主動說的,而是你的老師猜出來的,你們這一門修驗道其實是出自龍虎山張天師一脈,你算是正一教的弟子。”
晴明不知道正一教是什麼教派,可如果甄承是大唐人,那麼他就能理解為什麼老師要讓他孤身前往大唐了。
晴明拿起妖刀,急急忙忙來到了老師的臥室。
賀茂忠行開啟門後面色更加陰沉,而且兩鬢之間又平添了許多白髮,應該是這段時間有些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老師,我決定前往大唐了。”說出這句話後,晴明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他一直以來也在承受巨大的壓力。
賀茂忠行眼睛一亮,心想果然還是沙羅瞭解晴明,只見了晴明一面,這不到一上午的時間晴明就回心轉意。
晴明已經下定決心,甄承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奇怪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晴明為什麼轉變這麼大,等吃飯的時間看到賀茂沙羅之後,甄承就明白了一切。無論多麼美貌孤傲的男子,在遇見心中的女神之後都會淪陷,而且非常徹底。
這晚飯的氣氛就比平時熱鬧了許多,賀茂忠行臉上始終都掛著笑臉,沙羅也時不時為忠行、保憲、還有晴明添酒,氣氛一團和氣。
葉子也想跟著晴明一起去大唐,可忠行將她拉到一邊說了一句話,葉子就乖乖的坐下吃飯,也不鬧著要去大唐了。
這老傢伙的手段,甄承真的是佩服不已,好像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本來忍基也吵吵著要和晴明一起去大唐的,可這一去招提寺他就沒了蹤影,而且爲了給皇族一個交代,賀茂忠行幾乎是連夜安排了前往大唐的船隻,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前來與忠行接頭。
船隻是明晚上出發的,據說是一名很有經驗的船長帶著八名水手,如果錯過開船的時間,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纔會有前往大唐的船隻。
既然已經決定要前往大唐,那晴明也不墨跡,早上就收拾好了行裝,只帶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就要和保憲一起前往大和。
本來源賴光要送行的,可源賴光一去,駐紮在平安京城外的兩百多人也要去,光是集合起來就要浪費很多時間,於是他們就在平安京的吊橋處為晴明舉行了辭行儀式。
本來平安京外是不準自由民聚集的,但在賀茂忠行的保證下,這兩百人才有機會出現在這裏。平安京的守備特意調集來了三百人嚴防死守,這才讓那些皇族稍稍的安下了心。
源賴光非常鄭重的說道:“晴明君,此一去山高路遠,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很抱歉給你添了許多麻煩,也很感謝你爲了我們這些人而願意捨身冒險。”
兵卒和武士們都看著晴明充滿感激,這讓晴明更加堅定了信心,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是關閉羅生門的時刻。
本來平安京外是不準自由民聚集的,但在賀茂忠行的保證下,這兩百人才有機會出現在這裏。
賀茂沙羅走到近前,溫柔的擁抱住了晴明,小聲的說道:“晴明君,請你一定要回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的。”
晴明重重的一點頭,“嗯,我保證,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兩人的悄悄滑聽的甄承心中一陣的酸楚,不知道老孃的病現在怎麼樣,其實真正被世界拋起的人是他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