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平安京 1,叛亂
其實蘆屋道滿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先威脅再利誘,這幫守備的兵卒沒有守護好他們的大人,而那胖子又是京中官員的親屬,不管兇手能否抓到,他們是第一批“陪葬品”,如果不想在深山中度過餘生,那就跟著源賴光一起幹。現在羅生門開,源賴光又和賀茂忠行的弟子安倍晴明搭上了關係,只要羅生門的問題能解決,**絕對不會追究他們守護長官不利的罪名,甚至很有可能連源賴光這個兇手的罪名都不追究。
而賀茂忠行作為本朝內馳名的法師,肯定會有辦法來解決羅生門的問題,到時候關閉了羅生門,說不定封賞下來的東西能讓他們過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反正人活一世最後還是個死,那麼為什麼不拼一拼,說不定就有個錦繡前程呢?當然賀茂忠行能關閉羅生門只是蘆屋道滿的片面之詞,至於能不能關閉羅生門,就要看到了平安京之後賀茂忠行怎麼說了,不過在到達平安京之前,這幫兵卒必然會鞍前馬後的把他們伺候好了。
這不,渴了就有人拿過羊皮水壺,餓了就有早已準備好的飯糰,甚至還有人會打獵,說要捕獲兩隻野味給法師大人嚐嚐。
蘆屋道滿自鳴得意,很是享受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
晴明制止了那名想要打野味的兵卒,並且毫不留情的把道滿給罵了一頓。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天黑之前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否則妖怪逃出羅生門,普通人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為餵了妖怪,他還有閒心在這裏吹牛,更主要的是那些兵卒太吵,讓晴明心煩意亂。
蘆屋道滿心有不服,卻也知道晴明說的是實話,只不過被晴明這樣教訓,都被那些兵卒看在眼裏,這樣會有損他的威信,求過晴明之後,晴明才答應以後不會在人多的地方教訓他。
得到了晴明的保證,蘆屋道滿才心滿意足的又去和那些兵卒打成一片,不過這次換成了親民的方式,那些兵卒對蘆屋道滿更加信服。
而忍基這些天一直在四處採摘草藥,幫助那些受傷的武士緩解傷痛,用不著任何語言,武士對忍基和尚自然是很欽佩的,那些兵卒看到他們還有隨隊軍醫,更堅定了跟隨源賴光的決心。
要知道以前打仗,不管受多重的傷,士兵只能自己扛著、忍著,如果實在受不了傷痛的折磨,就只能哀求同伴給他來個痛快。至於軍醫那都是長官和貴族纔有的待遇,哪怕將重傷的人抬到軍醫面前,軍醫也不會給你醫治的,因為這樣做軍醫自己也要倒黴,貴族們把這看成是一種權利的象徵,誰打破了他們的權利,那麼誰就要付出代價,這種規矩超越了生命的重量。
看看和手底下人打成一片的蘆屋道滿,又看了看照顧傷員的忍基,源賴光嘆息著說道:“遇見你真的是我的幸運,如果不是你和你的朋友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什麼不知道的,無非就是死在漁村罷了。沒有我們你們也無法破開漁村的魔障,用殘魂的話來講,就是‘陣法’。”晴明的語氣中依舊帶著不屑與冷漠,但他的言語要比原來多的多了。
源賴光不明白什麼叫做‘陣法’,可晴明說的魔障卻有所瞭解,那是有些妖怪自身所擁有的能力,可以製造幻覺迷惑路人,他們應該就是陷入了魔障之中。
距離羅生門越來越遠,隊伍中的氣氛也越來越輕鬆,在他們看來,只要跟著源賴光就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
走在最前方的金太郎忽然一打手勢,示意所有人停下,因為他聽見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聲調不一的慘叫。難道是妖怪在害人?這些天總是在和妖怪打交道,金太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妖怪。
源賴光和晴明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所有人也理所應當的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前方是一片平原,正有四五個騎著馬的兵卒在追殺一群破衣爛衫的農民,那兵卒的鎧甲一看就要比守備的兵卒要好的多,至於那些兵卒為什麼要攔殺農民,這就不得而知了。
源賴光殺了守備,在沒解決羅生門的問題之前是帶罪之身,所以並不像多管閒事。晴明和源賴光的想法一樣,他只想快點到達平安京。
但他們不想惹麻煩,麻煩卻找上了他們,有人看見了他們這隊人,又發現穿的和那幾個騎馬的兵卒不一樣,於是瘋了一樣的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造反了,造反了,平……”話說到一半,後面的一個兵卒拉弓射箭,一箭穿透了那人喉嚨。
在那人開始喊叫的時候所有人就都躲了起來,藉助這樹林灌木的掩護,躲過了那些騎馬兵卒的視線。
好箭法!
秀武和貞光也站在地上也可以百步穿楊,但騎在馬上就不一定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馬。所以對那射箭之人有點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屠殺平民?這幫肯定不是什麼好人,甄承想要勸說晴明去幫助那些農民脫離魔掌,可他也清楚源賴光尷尬的情況,爲了不節外生枝,他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眼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死在屠刀之下。
可殘忍的屠殺遠沒有結束,一個兵卒將一個女人用繩索托在馬後,那女人的慘叫聲一次次的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忍基終於沒能忍住,提起鐵棍就衝了上去。
忍基衝上去,其他講義氣的武士和兵卒也都紛紛伸出援手,頓時一個隊伍的人衝出了大半,就連蘆屋道滿都一臉正義的跟在忍基身後。
五十多人浩浩蕩蕩的衝出樹林,著實嚇了那幾個人一跳,他們放棄了追殺最後三個農民,拉住馬的韁繩高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是我們家族的私事,希望你們不要插手。”
跑過來的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抱著小女孩的男人氣喘吁吁的說道:“救救……救救我們,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家奴,是……是平將門造反了!”
平將門?造反了?
當看到小女孩臉上的淤青時,就知道小女孩沒少受虐待,眾人義憤填膺,秀武和貞光拉弓搭箭,“嗖嗖嗖”三聲弓弦震動,衝突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