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羅生門開
距離土蜘蛛躲入羅生門已經過去了十天的時間,這十天內源賴光帶著人幾乎搜尋遍了方圓十公里內的所有東西,就是沒看到羅生門的影子,現在就算是他想要冒著身死的下場去羅生門內奪回妖刀都沒有任何機會。
當然這十天的搜尋也不是全無收穫的,他們在斷崖的另一邊找到了毛人真正的居所,山崖上挖出了許許多多山洞,他們將所有毛人一次性俘獲,其中就有那個老年的毛人。
本來是想逼問一下毛人羅生門的隱藏地點,可誰知道還沒開始詢問,當地守備竟然無緣無故的出現,看到被俘的毛人他大喜過望,趕忙將讓自己手下的兵卒將那些毛人收押了起來,還說要好好獎賞一下源賴光。
“源賴光……將軍?呵呵,要知道自由民私自使用朝廷的稱謂可是死罪!但念在你捕獲蝦夷島毛人有功的份上,就功過相抵吧,以後老老實實做人,不要整天做白日夢了!”那胖乎乎的守備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就將源賴光他們拼死拼活的成果全盤否定。
其實蝦夷島的這些毛人很多官員都知道,但是因為太過詭異,所以這附近的官員都不願意用自己的兵將去冒這個險,妖怪對那些農民騷擾就騷擾吧,反正只要不騷擾到自家頭上就行。
而從平安京中派出兵將耗費太大,完全不值得為一些自由民去浪費物資,所以蝦夷島這邊就成了三不管地帶。源賴光也正是因為看中這點纔想要以蝦夷島為突破口,只要剿滅了蝦夷島的毛人,那些妖怪無所依靠,那麼這周邊自然會安穩許多。
誰知道這守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們快要解決事情的時候來割韭菜,這怎麼能忍!
金太郎舉起那木棍,想要一棍敲在那守備的頭上,守備輕蔑一笑道:“怎麼,想打我?可以,自由民毆打官員株連九族,你們誰也活不了!”
源賴光收起不甘的心情賠罪道:“對不起守備大人,他只是和妖怪搏鬥的太久,有點分不清人和妖的區別了。”源賴光看似是在賠罪,其實也是在狠狠諷刺守備的這種行為。
守備滿意的點點頭,輕哼了一聲上馬離去,他一點也沒聽出源賴光話中濃濃的諷刺意味。
弄丟了晴明的妖刀,源賴光對晴明無法交代;毛人俘虜被守備搶走,就失去了晉升官員的機會,對他的這幫兄弟無論是已經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都無法交代,信和義同時丟失,一股深深的絕望感涌上心頭,他的目光放在了腰間佩帶的短刀上。
他脫成了光膀子跪坐在地上,表情嚴肅。
忍基不明所以的問晴明,“晴明君,他這是要幹嗎?”
“哎,心灰意冷,怕是要切腹謝罪了。”
同爲武士,自然知道武士最真誠的道歉就是切腹謝罪,馬上有人跪在源賴光面前勸說道:“將軍大人,不要啊!”
切腹謝罪是一個武士以死明志的最高信念,其他人如果用武力去阻止,那就是最這名武士最大的侮辱,所以所有武士都跪拜在源賴光面前,想要勸說他不要切腹,也不要放棄希望。
源賴光反手握著短刀,用白色的絲綢反覆擦拭著短刀,這是一名武士最後的禮儀。無論那些武士怎麼勸說,都無法讓源賴光停下手中的動作,只要源賴光擦拭完短刀,他就會用短刀劃開自己的腹部結束生命。
勸說無果,他們只能將希望放在晴明的身上,都用一種迫切的目光看著晴明。
忍基也忍不住勸說道:“晴明君,要不你就幫幫他吧。”
晴明冷笑一聲:“哼,幫他?這種懦夫我為什麼要幫他,丟下一大堆……爛攤子,然後就這樣一走了之,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處理好這些事情。既然他這麼軟弱,那就讓他走吧,羅生門的事情我不會去管,只要拿回妖刀,我就會離開這裏,剩下的就讓他的這些手下來承擔後果吧。”
源賴光一聽晴明要丟下他的這些手下一走了之,馬上憤怒的回道:“你是一名法師,你怎麼能放棄你的責任呢?”
“哼,你有資格指責我?你現在放棄的就只是你的生命嗎?”
源賴光如遭雷擊,緩緩的收起短刀穿好了衣服,向着晴明跪拜下去,“多謝晴明君的當頭棒喝。”
晴明厭惡的說道:“走開,要死死遠一點。”晴明是真的很憤怒,弄丟了甄承,他心裏也是越來越煩躁。
源賴光再次跪拜道:“我一定會謹記晴明君的這番話,就算是要死,我也會先找回妖刀,給晴明君一個交代的。”
那名胖乎乎的守備本來已經離去,不過聽說源賴光要切腹謝罪,又興沖沖的跑了回來。可源賴光折騰了一番後又不切腹了,這讓守備的心裏很是不爽,他嘀嘀咕咕的罵著就走了,還對著源賴光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看著那守備,源賴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辣的怪笑。
守備看著那怪笑有點驚慌,趕忙催促手下人加快牽馬的速度。這名守備的長輩是平安京中的官員,靠著關係才坐上了守備一職,平時都是坐轎的,今天騎馬純粹是因為一時興起。
但源賴光本來就是武士,奔跑的速度可要比走路的馬快多了。
見源賴光提刀殺來,那名守備驚恐的喊叫道:“保護我,快點保護我!”
他手底下的兵卒轉頭想要回來保護胖子守備,可他們只是普通的兵卒,沒有一個擁有武士的那種素質,還沒跑兩步,就看見守備大人的人頭滾落在了地上。
那名牽馬的兵卒顫抖著雙手指著源賴光吱吱唔唔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看來源賴光這是不想活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風雲突變,一座巨大的羅生門出現在了守備兵卒的身後,土蜘蛛帶著濃厚的妖氣從門中走出。
那些兵卒哪裏見過這麼巨大的妖怪,各個都癱坐在地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見土蜘蛛,源賴光興奮的兩眼直放光,他的眼中現在只有土蜘蛛額頭上的那把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