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什麼我輩都是無情人了，無情從來都不是修行中人的首選。無情只是蒼天選的，只是你選的。若真是我輩修行都需要無情，那麼蒼天也不會降下末劫，要鎮壓漫天仙佛妖魔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正是因為漫天仙佛妖魔不能做到無情，如蒼天一般大道無私，所以纔會有蒼天反覆，降下末劫。

    所以當你走上蒼天之路，選擇無情的時候，蒼天便要幫你徹底斬斷一切情感瓜葛。所以林遲青死了，所以我會來到你面前，想要斬下這一劍。”

    蘇牧羊看著林墨，目露悲傷，“你或許原本不知道，但當我向你揮劍的時候，你卻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但你還是盼著我斬下這一劍，因為只要我斬下這一劍，那麼從此之後，你與我便是徹底了無瓜葛。

    當初你對我的承諾，便可以一筆勾銷。從此以後，這人間，這宇宙，你將再無掛礙。說什麼我這一劍斬下之後，會推遲你成道，讓你蹉跎歲月。

    都只是謊言罷了。說到底，你不過只是想要分手，卻還要逼著我主動說分手罷了。這樣你的心意便可以圓滿，你的念頭便可通達。”

    鐺。

    蘇牧羊忽然譏嘲一笑，撒手丟掉手中劍，看見林墨沉默不語，她就笑起來，笑得放肆，笑得淚流滿面，“林墨，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渡我了。我要你封印記憶，然後找到我的下一世。愛我恨我，都無所謂。

    我要你像個人一樣活一世！然後，你對我的承諾，纔可以一筆勾銷。”

    林墨目光變得深沉，看著蘇牧羊，語氣漠漠，“我答應過你要渡你修行。事實上我已經做到了。我對你的承諾已經完成了。你，沒有資格，對我提要求。”

    “你確定？”

    蘇牧羊反問道，“林墨，你不適合說謊。因為你不會說謊。而且你說謊的樣子，特別醜，真的。”

    林墨沉默下來，“換一個要求。我沒有空陪你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幼稚？你當然覺得幼稚了。因為你一直都高高在上，不曾落入輪迴，不曾在人間走一遭。所以你當然覺得做人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但我就只有這一個要求。我就是這麼幼稚，如果我不幼稚，林遲青不幼稚，怎麼會蠢到會以為可以感動你！”

    蘇牧羊自嘲一聲，反手抓過青萍劍，對著自己脖子一抹，鮮血染紅了風雨，“林墨，我等你。”

    “愚蠢，幼稚。”

    林墨下意識伸出手，扶住蘇牧羊的屍體，看著蘇牧羊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青衫，他伸手將蘇牧羊抱起來，站在風雨中，沉默許久，才輕輕一跺腳，桃花樹下立刻離開一個土坑。

    林墨將蘇牧羊的屍體放進去，反手一按，黃土覆蓋，桃花樹下一座孤墳。

    “要我封印記憶，然後去活一世嗎？”

    林墨看著樹下孤墳，又看了眼掌心中林遲青留下的淚痣，沉默片刻後，才伸手一握，青萍劍嗡鳴一聲，倒卷而起，分開風雨落入林墨的手中。

    林墨不言不語，看了眼樹下孤墳，然後提著劍，走入了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