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進操場的時候，原本空曠的操場就變了模樣。

    一張石桌，兩張凳子，畫着女人與大海的屏風後麵，還有一株結滿了青澀果子的棗樹，她就在棗樹下，屏風前，石桌上操持著。

    他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凳子上，看著她裏裏外外的忙碌著，如同當年一樣。

    等到她終於做好了幾碟小菜，甜笑著想要為他烹茶的時候，他就擺擺手，淡淡道：“不喝茶了，你的故事配酒，應該更好。”

    她就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有些窘迫慌張的道：“那裏等我一下，我沒有準備酒。我這就讓小青去取。”

    她說著，然後慌慌張張的轉過身，喊：“小青，小青，快，去鎮上取點酒回來。”

    很快，月影婆娑中，小青昂著頭，沙沙沙的從草叢中游走而來，點點頭，一雙森冷的眼睛看了林墨一眼，轉過身，向着山下游走而去。

    林墨怔怔的看著她口中的小青，並不是她在這些年裏認識的某個人，小青，是一條蛇。

    他就無聲的嘆息一聲，看著這靜謐得太過寂寞孤獨的巡捕學校，這麼多年，他以為她哪怕無法放下，但至少也應該遇到過很多其他的人，有過其他人的陪伴，而不是當一個孤魂野鬼，在這人世間五百年徘徊不去，等一個人，然後與蛇蟲鼠蟻相伴。

    “小青是條蛇。”

    他看著她，輕聲道。

    “嗯。”

    她就連忙轉過頭，拂過自己耳邊的發，很開心他主動與她說話，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他說著陪伴她這些年的那些小青，小白，小黑，小紫。

    小青是條蛇，小白是隻貓，小黑是條狗，小紫是隻小烏龜。

    但現在也只剩下小青和小紫了。

    小白死了，小黑也死了，只剩下一條蛇，一隻烏龜陪著她。

    “為什麼不重新再養一些？”

    林墨看出了她語氣中的悵然，不由得問道。

    “不養了。原本是想要養幾隻寵物陪著，免得一個人太寂寞了。但後來它們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更難受。”

    她說著，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晶晶亮，有希冀的光芒閃過，“說也奇怪，本來只是養著想要打發時間，排解寂寞的玩物，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寵物而已，本來也沒覺得會有什麼感覺。

    但小黑和小白死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心裏難受。後來想想，畢竟養了那麼年，陪了我那麼多年，就算是一隻貓，一隻狗，但也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了呢。

    如果是你，你會忘嗎？”

    林墨就不說話了，低頭看著桌子上準備的小菜，都是他以前喜歡的。

    “好久沒下廚了，不知道還合不合你口味，你先嚐嘗。”

    她也不繼續追問了，就順著他的目光，他的話題輕聲說著，就好像很久以前一樣，她總是追逐在他的背後，像一個影子追著光。

    “我不吃辣。”

    他說得很輕，落到她的心上卻是如同雷霆重擊一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囁嚅道：“怎麼，忽然就不吃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