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光，其實不太恰當。

    更像是沒有月光的深夜中，忽然出現了三三兩兩在田野中飛舞的螢火蟲，只是一點點，不多，有點清冷，卻足以讓人心裏有些安穩。

    但很快，這種安穩就變成了心悸，因為那些光點並不是人畜無害，可以捧在手心中的螢火蟲。

    恰恰相反，當林墨真的看清楚那發光的東西后，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彷彿本能般的恐怖。

    就好像青蛙遇到了蛇，或許其實對方並不是什麼醜陋猙獰的東西，但就是能夠感覺到與生俱來屬於天敵一般的心悸。

    “人頭蝶。”

    蘇牧羊低聲解釋著，同時遞給林墨一瓶有著古怪味道的液體，“灑在身上，可以避免被人頭蝶察覺到。”

    “人頭蝶，聽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林墨努力辨認著那飛舞著的發著光卻被蘇牧羊稱作人頭蝶的東西。

    被蘇牧羊稱作人頭蝶的東西，仔細看，並不如何的可怕。

    事實上，僅僅從外表來看，人頭蝶無論如何也算得上是精緻美麗的。

    翅膀上的花紋雖然扭曲古怪，但因為散發著熒光，就有了一種奇妙的美感，但直覺告訴林墨，那的確是很危險的東西。

    “它們靠吸食靈魂而生。”

    蘇牧羊一邊示意黑無常與白無常給後面陸續進來的人發著可以躲避人頭蝶的東西，一邊解釋著人頭蝶的來歷。

    “傳說中，生前執念不消的人會被沉入黃泉河中，用黃泉河水來沖刷他們的執念。爲了不讓自己的執念被黃泉河水沖刷掉，所以那些沉入黃泉河中的亡魂，就會努力的浮出水面，把頭露出來。

    這個時候人頭蝶就會飛到那些露出黃泉河的人頭上，如同蜜蜂採蜜一般，吸食那些人頭中的執念，直到執念消散，那些浮出黃泉河的亡魂徹底沉入黃泉河中。

    我剛剛讓你們擦在身上的東西是用羊糞做成的，這樣會讓它們覺得我們不是人，所以就不會管我們了。”

    說到這裏，蘇牧羊看著林墨，“所以明白了嗎？如果被人頭蝶盯上，它們就會飛到你的腦袋上，吸乾、你腦袋中的一切。”

    林墨看著蘇牧羊，“聽起來或許的確是一種很恐怖的怪物，但抱歉，你說話的樣子，讓我感覺恐怖不起來。”

    蘇牧羊就笑起來，看見所有人都已經到位，對著蘇福微微頜首，於是繼續往前。

    路過一隻人頭蝶的時候，林墨微微頓了頓，看著那在黑暗中發光的蝴蝶，如果忽略人頭蝶身下的骷髏頭的話，的確是很漂亮的生物。

    “果然漂亮的東西都是帶刺的。”

    林墨盯著人頭蝶那刺入骷髏頭的長長口器看了眼，有感而發。

    “有件事情我很奇怪。我記得傳說中，不是隻要喝了孟婆湯，就可以前塵往事如雲煙，忘記一切，再無半點執念嗎？”

    林墨忽然想起來，看著走在前面的蘇牧羊，“所以，其實人頭蝶，只是你編出來騙我們的？”

    蘇牧羊就轉過頭，看著林墨，“不是每個人都有輪迴轉世的機會。人有三六九等，你以為死了，就沒有了嗎？我們這些人裡，或許都沒有資格喝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