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沉著鎮定的蓬萊仙君有一些慌亂。

    他看看孫香衣，目光有些躲閃，眼圈也微微發紅。

    老儘管心如亂麻，可他還是儘量冷靜地安慰著：“香衣，別怕。跟著我，一呼一吸，保持節奏！”

    “別一直喊！節約體力”

    “用力！”

    在劇痛時，放聲尖叫，是人的本能反應。

    即使孫香衣知道生孩子時，要儘量節約力氣，不要在喊叫上浪費精力。

    可是，當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到來之時，孫香衣的尖叫也隨之一聲高過一聲！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冷靜？

    放鬆？

    淡定？

    都是狗屁！

    她的心“砰砰砰砰”地狂跳，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尖叫一浪高過一浪！

    沒過多久，她的嗓子就徹底啞了。

    蓬萊仙君給她餵了幾口水，拿出一個乾淨的布團，放在孫香衣的嘴邊，說：“疼就咬著。”

    孫香衣點點頭，張口咬住布團，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蓬萊仙君用自己寬大的手掌包住孫香衣白嫩的小手，目光堅定地說：“相信我，我會盡量保你平安的。”

    孫香衣雖然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可腦子異常清醒。

    她見慣了蓬萊仙君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聽到蓬萊仙君這麼鄭重地說出“保你平安”，心頓時咯噔一響。

    他說的是“保你平安”，而不是“保你們平安”。

    難道說——兩個人只能保住一個嗎？

    孫香衣聰明地沒問，這時候就算問了蓬萊仙君，又能如何？

    正午的太陽漸漸走到西邊。

    孫香衣已經耗盡了自己的氣力。

    她幾次闔上眼睛，險些就要昏厥過去，又在瀕臨昏厥的邊緣，依靠意志撐了下來。

    鮮血已經把要把床單染紅，可孩子卻還是沒有生出來。

    孫香衣不死心地的使著勁兒——這種力氣，讓人聯想起河岸上撲騰的鯉魚。

    蓬萊仙君想法設法地救她。

    當一點用也沒有。

    孫香衣看著如血的殘陽，勉強抬舉起無力的手，輕輕拉了拉蓬萊仙君的衣袖，用微弱的聲音說：“蓬萊……我們的孩子……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蓬萊仙君怔怔地看了孫香衣很久，眼圈泛紅了。

    孫香衣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會不懂呢？

    他幾乎是用盡自己一生的力氣，纔回答出：“我不會給這個孩子取名的！要是你不要他了，那我更不會要它。”

    孫香衣哭著搖搖頭，梨花帶雨地問：“你不愛它嗎？以後，你就是它唯一的親人了。”

    蓬萊仙君淚光閃爍，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回答：“我會把它扔到河裏。若是你不在了，我一定不會管這個孩子的。”

    孫香衣沒有再說話，微微闔上眼睛，又不敢睡過去。

    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已經掐出了好幾道口子。

    蓬萊仙君終於開口：“香衣，我們不要孩子，也可以過得很好。”

    孫香衣的嗓子已經嘶啞，她憤怒地開口。

    這是一個母親撕心裂肺的泣血錐心之語：“不！我要生下它！它是我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