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彷彿是一隻死去的蛇。

    混混們揚長而去。

    路上，有個小弟問：“大哥，會不會太過了？”

    大哥低頭正在想事情，沒有回答。

    另一個小嘍囉大大咧咧地說：“兄弟，我們哪裏做得過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那個沈青臨死前託付給我們的事情！你不記得他死前說的話嗎？我們要是不做絕的話，沈青會變成厲鬼來找我們的！”

    小弟被嚇了一跳，不再問東問西。

    經過這次的打擊，周萍徹底瘋了。

    她穿著被撕成了布條的衣服上街去，沒有害臊的意識。

    她走在街上，一會見到人笑，一會見到人哭，瘋瘋傻傻，和真的叫花子沒有什麼區別。

    聞訊而來的大哥大嫂把周萍接回了家。

    本以為瘋子很難料理，愛吵、愛鬧、愛逃跑。

    可是周萍就像個異類，她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給飯就吃，給水就喝。也沒有添什麼麻煩。

    大哥大嫂覺得她很可憐，願意去外面多做一點工。就當在家裏多養一個個人。

    周萍的母親看著周萍，眼淚止不住地落，說：“孽緣呀，真的是孽緣。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

    周萍痴痴傻傻望著母親，母親哭的時候她笑，母親笑的時候，她就笑得更厲害了。

    這一年元宵的時候，大哥對大嫂咬耳朵：“她在家裏呆了一年多了，我怕一直這樣乾坐着會出問題，我們帶她出去走走吧。”

    大嫂同意了，拉起周來福，帶上週萍，來到了街上。

    路上車水馬龍，很多人手上都提著各種形狀的花燈，很是漂亮。

    周萍像個小傻子，拍著手呵呵傻笑，說：“漂亮！真漂亮！”

    就連周來富現在的年紀也做不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大哥黯然說：“小時候家裏沒錢，我們兄妹幾個最盼望的就是元宵。她最喜歡出來看花燈了。可能她記起了小時候的事！”

    大嫂大方地拿出20塊錢，說：“來福呀，去姑姑買個花燈。”

    來福乖巧接過錢，問：“找回來的錢，我可以自己留著嗎？”

    大嫂本想教育孩子，要體恤父母的難處，但看見孩子這麼高興，終究是說不出這句話，

    還是點了點頭，說：“找來的錢，你留著吧，買糖葫蘆吃也行，買小人書也行，回家後媽再給你幾塊錢。”

    來福歡天喜地的跑去了花燈攤子，他左逛逛，又看看，只問不買，一心想找個最便宜的！

    大哥哈哈笑著，說：“這小財迷！”

    來福沒有買花燈，失魂落魄地跑回來，哭哭啼啼地衝進大嫂的懷裏，雙手攔腰抱住媽媽，嘴裏嘰嘰咕咕說：“媽，那邊那個小叫化，長得有點像二弟弟。”

    幾個人連忙走過去，果然看到地上有個衣衫襤褸的小叫花。

    他瞎了一支眼睛，手腳都是斷的，是個殘疾。

    大嫂眼尖，看到周圍有幾個人正用眼睛剜著他們，連忙抱起來福，說：“小孩子家家！別亂說！一點也不像你弟弟！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