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露出了非常認真的表情，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老太太，而是一個嚴厲的鄉村教師。

    李老頭擔心她出事，想了個由頭，說：“沈老太婆，你兒子可真有出息，我這邊還積攢了一點錢，不然先放到你那，你拿去一起給他做個本錢，年底也讓我賺一點。”

    聽到有人誇兒子，沈夏奶奶又變了個臉，得的像花兒那樣燦爛，說：“好呀，我現在去你家拿。”

    他們沒走多久，就有一個人跑上來，說：“奶奶不好了，二叔他……”

    說話的人正是沈夏。

    見到沈夏這副樣子，奶奶緊張兮兮問：“怎麼了？他怎麼了？”

    “二叔進城賭博把錢輸光了，他在賭場裡面耍賴，被人一刀子捅了，現在正在正醫院搶救，我正好路過。醫院叫你趕緊去醫院，去見他最後一面！”

    等下奶奶一聽，眼睛一翻，雙腿一蹬，暈了過去。

    沈夏奶奶醒來的時候，他那一直鬧騰、總是給家裏惹事的兒子，已經再也不會說話了，

    他現在安靜的躺著桌上的一個小盒子裏，化成了灰。

    沈夏的奶奶一會哭，一會笑，像小孩那樣，在地上撒潑打滾，眼淚滾滾而落，嘴裏叫著：“我的兒呀，孃的兒呀，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呀！”

    一會又罵：“周萍你這個狗娘生的！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們家哪裏對你不好？你這樣害我們！你這個畜生啊！”

    一會兒又賴在地上，流著哈喇子，說：“蜂蜜真甜。”

    沈夏原以為自己是恨奶奶的。

    到了這份上，她才發現自己對老太太終究是恨不起來，也狠不了心。

    她每天會定時回家，做好飯，洗好衣服才離開。

    沈夏奶奶見她友好，有時也會想接近他。

    沈夏沒有給他接近的機會，把家務做完，便果斷抽身離去。

    孫香衣問：“你打算這樣照顧她一輩子？”

    沈夏想了想，認真回答：“我們現在才初中，到唸完高中還有好幾年的光景。如果她能活這麼長，那我便照顧她吧。”

    沈夏奶奶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他雙手拉著沈夏，不斷撫摸著她的手背，說：“你是我們家真正的血脈呀，以後家裏的東西都是你的！”

    狀況不好的時候，她又像瘋婆子那樣大叫：“這掃把星來這裏幹什麼？滾出去。”

    終於有一天，沈夏憤怒了，說：“你叫我滾可以，但是你可別後悔，以後也沒人伺候你了！”

    沈夏奶奶怕了，再也不敢說那些話，倒也沒有再鬧騰。

    周萍在街上游遊蕩蕩，虛度了幾天，往事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在腦子裏閃過。

    周萍開始只在村子裏活動，路過的人多少都認識她。

    大家見她可憐，會給她塞自家做的包子饅頭。

    周萍渾渾噩噩接過，一邊吃一邊扔，淘氣的小孩都跟在她身後，拍著巴掌，大叫：“嘿！傻子！傻子！”

    周萍聽了刺耳，拿手上的包子、饅頭砸這些小孩。

    小孩們從地上撿起石頭，砸向周萍，嘴裏大喊：“兄弟們！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