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猶豫糾結了很久，想著算卦人說的只是斷了兩人的紅線，並未禍及其它的，於是決定還是要冒險去嘗試一次，救回自己的徒弟。

    她找了一個陰雨綿綿的傍晚，還特意把頭帕掉了下來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然後走到郊外的福仁堂藥店買了鶴頂紅，再連夜把藥和算卦人給的山神的畫像一起葬在了山神廟。

    之後，她更是嚴格按照算卦人說的，告假回家閉門沐浴更素服，以表自己的虔誠之心。

    陳婆以為自己會等來蒙羅姑娘此生的安然無恙，不料她再開啟房門，聽到的卻是她的死訊。陳婆惶恐不安，可是卻無處可訴，也不敢訴。

    “西蘭，我把山神像和鶴頂紅葬在了一起，不旦沒有救下蒙羅，還褻瀆了神靈，我有罪，請求土司按照族規處罰我吧。”

    一個人揹負秘密太久，終究還是會把自己累到。陳婆一直臉色沉重，現在說出真相了反而輕鬆了。她如釋重負地望著我，似在等著我帶她去面見土司。

    “我們現在去山神廟看看吧，取出來就好了。這個事你和我說了就好，你不用再記在心上，更別和其他人再提了。”

    我腦子飛速轉了轉，褻瀆神靈，這個事在古代湘西王朝當然是大罪。我要這麼把她供出去，她的下場也是會很慘。

    作為一個21世紀穿越過來的人，我不能說出去。更為重要的是，我想這個事背後應該還會有更多我未知的事情。

    我囑咐了素兒幾句，就和陳婆朝城北的山神廟走去，那廟和我在現代看見的也差不多。

    滄海桑田，不管時代咋變遷，山神廟都是存在的，只是古湘西的山神廟香火更盛。

    雖然這座山神廟地處僻靜，卻老遠就能看見香火飄出去，煙霧瀰漫，在外面的三塊石頭堆砌的小房子前也遍佈香燭和燃過的香紙灰燼。

    快走進山神廟的時候，陳婆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應該是出於自認褻瀆了神靈後的恐懼。可是在這樣的恐懼下，她還能跑過來葬了鶴頂紅和山神畫像，她對桑羅真是無比憐愛了。

    在山神廟右側的一棵綠松下，她停了下來，蹲下去拿著帶去的小鐵鍬開始挖土。埋的不是很深，幾分鐘後，就挖出了一個陶瓷罐。

    “鶴頂紅我明明也放了進去，怎麼現在就不見了，就僅僅只有畫像了。”

    陳婆把手伸了進去，掏了半天，只拿出一張畫像來，她望著我的表情從失望變成了恐懼。

    “陳婆，你把西蘭帶到山神廟，就爲了挖這個陶瓷罐？”

    翼南冰冷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了過來，我回過頭，也明白了陳婆的恐懼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翼南帶了一小隊土兵跟上了我們，此刻他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我的身後了。

    當然，桑亞也跟在他的邊上，只要在福石城，她的視線就是翼南，沒其他人了。

    這不，她把畫像拿了過去，跟著翼南詢問陳婆了：“陳婆，山神好好地在廟裏，你不進去叩拜，也不在外面焚香，卻把他的畫像葬在松樹下？還把西蘭帶出來，害得土司一路都焦慮不安，你是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