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員系統的是鄭局長，鄭局拍拍邢局的肩膀：“老邢，靠你了！”

    邢甫邦臉上苦笑，心中也犯嘀咕：本來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叫蘇丙辰來是想請他參詳一下的。現在可倒好，喝成了這幅鬼樣。

    有關於蘇丙辰和女明星葉梓嵐的事情，他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不由地將憤怒的目光看向了安琪兒。他覺得，年輕人談戀愛，不應該把情緒帶到了工作之中。

    安琪兒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兒，當然清楚邢甫邦眼神背後的含意。可她只是平和地說了一句：“我去看看那些女孩子。”

    “等一等！”邢甫邦叫住了安琪兒，扭臉對徐然說道，“你帶著這個喝不夠的傢伙一起去，給他醒醒酒！”

    徐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從命了。他和老陳一左一右地架著畢偉，跟在了安琪兒的身後。

    蘇丙辰還咧嘴笑著：“我沒事……呃……好酒……就是他媽跟尿似的……忒難喝了！呵呵……”

    安琪兒走在了最前面，蘇丙辰上船後，她始終沒有看過他一眼，而對於蘇丙辰的這些瘋話，她更是沒有半點兒反應。

    駁船船尾，堆著一排的集裝箱，幾個警員正在拍照取證。

    安琪兒轉過身來看著蘇丙辰，蘇丙辰的嘴角流涎，嘿嘿傻笑著。

    安琪兒的眼神變得很尖銳，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蘇丙辰，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你的身體是自己的，想怎麼糟蹋沒人攔著你，但是你破不了這個案子，就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你永遠是個被開除出專案隊的人渣！”

    蘇丙辰聽了這話後，忽然奮力推開了徐然和老陳，身子晃了兩下，卻始終沒有倒下去。他疑惑的眼神望著安琪兒。安琪兒“哼”了一聲：“你自己看吧！”

    眼前的場景，令蘇丙辰突然酒醒了一大半兒，他邁著蹣跚的步子朝著那一排集裝箱走去。幾個取證的同事想要攔住他，因為萬一他在這地方吐了，肯定會汙染證物的。

    就當取證人員的手臂剛伸出去，蘇丙辰卻自覺地站定了腳步，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在這一排巨大的集裝箱裏，全都裝修好了曖昧的室內風格，有床有沙發，床頭散落著一些情趣用品。

    集裝箱的箱壁上，掛著幾幅淫穢的海報，加上那紅色的昏暗的光線，都無時無刻不刺激著屋裏人的視覺神經以及荷爾蒙的分泌。

    蘇丙辰一步步地左右移動著，一個集裝箱一個集裝箱地看過去。這些地方，每一個的風格都不盡相同，但是在這種環境下，一看就能讓人明白是幹什麼的。

    一個警員走過蘇丙辰的身邊，蘇丙辰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領，鐵青著臉喝問：“什麼情況？”警員是海員系統的，不認識蘇丙辰，卻被蘇丙辰的可怕神情嚇住了。

    徐然走上前去，分開了他們，說：“還是我來說吧。這艘船是今天晚上八點多，海員在這裏發現的。前面的拖輪上一共有七個人，在這艘駁船上，有兩個人看守。集裝箱裏有一個孩子和一個……而且在甲板下……”

    徐然頓了頓，“我們發現了五十多個女孩兒……全部未成年……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最小的只有六歲……”

    “帶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蘇丙辰的語氣變得焦急且認真，他轉回身去，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去。剛纔還萎靡不堪的一個人，瞬間又變得雷厲風行了。

    駁船已經很陳舊了，甲板有的地方都已經露出了鐵鏽，走在上面，會發出“砰砰”的沉悶響動。

    蘇丙辰跟在徐然的身後，來到了駁船的船首。這裏的甲板有一道暗門，已經被開啟了。幾個警員站在了入口處，其中一個扛著一級警督銜的人舉著夾著香菸的手衝徐然打招呼：“文少爺，辛苦了。”

    徐然衝他點點頭，算是迴應，而後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那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的憂色：“唉，別提了。老哥哥我幹了這麼多年了，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孩子們都被安排到了那邊那條船上，不過人數太多了，得分批次送她們回岸上。”

    說完了，他還萬分惱火地罵了一句：“我草他媽的這群畜生！”

    徐然轉而對蘇丙辰說道：“你先跟我下來看看情況吧。”

    徐然要了兩隻手電筒，他和蘇丙辰一人一隻，打亮後沿著舷梯走到了甲板下面。剛到這裏，蘇丙辰的感覺便是喘不上氣來，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道被一件難聞的固體堵住了。但實際上並不存在這種固體，只是氣體。

    空氣中瀰漫着屎尿的騷臭味、食物的腐爛味、汗臭味、海水獨有的腥臭味……甚至是臭襪子臭鞋的味道。可以說，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內，幾乎融匯了人世間能找到的所有難聞的味道。

    蘇丙辰強忍著憤怒的內心：“走，去看看。”

    兩個人走上了甲板，然後順著放下的繩梯，到了另一艘船上。這艘船的船首飄揚著五星紅旗，幾名全副武裝的海員站在了船首及船尾護衛著。

    船艙和甲板上，坐滿了黑壓壓的人。當徐然和蘇丙辰走上甲板的時候，蘇丙辰看到了那些女孩兒。

    這些女孩子汙濁的臉上稚氣未脫，眼神中無一不是空洞呆滯。

    旁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即便是給她們打針，孩子們也沒有哭，沒有叫……

    甚至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也許對於她們所經受的痛苦和磨難來說，注射器扎進肌肉這種痛感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了身穿工作服的徐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兒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她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年紀，一句話也沒有說，“咚咚咚”跑過來，撲倒了徐然的身上，抱著他的大腿，小腦袋埋進去。

    徐然蹲下來，拿出溼巾擦著小女孩兒臉上的淚痕，邊擦邊對蘇丙辰說：“這是第一個救出來的小姑娘，當時就在集裝箱裏……”

    徐然說不下去了。

    蘇丙辰卻很清楚：如果不是“有生意”，這些小女孩兒不可能在集裝箱裏，她們只能擠在甲板下那間不打的空間裡。